钢就写在了王都的法律里,敢于出售黑铁与精钢的商人会被收没所有的财物,而后被处以笼刑,他一点也不想站在笼子里被活活饿死。
但,如果不是很多呢?新王不信任那些曾经忠诚于老王的骑士与爵爷,他们被剥夺了爵位,驱赶到王都之外的地方去,既然不再是骑士了,他们的盔甲,盾牌与长矛,还有宽剑当然也没了用处,可以用非常廉宜的价格收购,他可以去收购那些刀剑盾牌,然后以废旧古董或是别的什么名义送出高地诺曼,只是他可能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那么就立一张契约吧。”格瑞纳达的商人在思考了片刻后说:“我可以允许你赊欠,但相应的黑铁与精钢你要在一年之内聚齐。”
诺曼的商人当然是愿意的,问题是每个人都知道格瑞纳达的契约不是在公平与正义之神泰尔的神殿中确立的,为这份契约作保的是格瑞纳达的红袍,而每个红袍都是那样的邪恶与狡诈——他不敢在这样的契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或许这就是一张把灵魂卖给魔鬼的契约呢?
“如果这样你仍然无法接受,”格瑞纳达的商人说:“那么我只能说胆小之徒永远只能捡到渣滓和垃圾。”他轻蔑地说,然后转过身去接待另一个客人,这位客人是从龙火列岛来的,他要在这里卖出甘蔗糖与甜菜糖,然后买回奴隶。
“至少让我看一眼我将要签订的契约吧。”诺曼的商人哀求道,而被他哀求的对象则满心不耐烦地从一个匣子了抽出一张羊皮纸丢给他,诺曼的商人看到那个匣子里还有很多羊皮纸,他就放心了点,不管怎么说,那种邪恶可怕的契约不会就那么随随便便地丢在一个普通的匣子里,他拉开卷在一起的羊皮纸——没有镶嵌金边也没有描绘花纹,看上去就是一张和他用来记账的羊皮纸差不多的玩意儿,上面的契约内容也很简单,明了,空白的部分是用来填写内容的,他看得懂,虽然契约中的利息很高,但看到这个他只有更加安心,格瑞纳达的商人们突然大发善心只会让人心怀忐忑。
“龙火列岛现在怎么样?”格瑞纳达的商人状似无意地问道,但来自于龙火列岛的客人当然知道如果他什么也不说,那么下次他可能就无法出现在这儿了,这也是交易的内容之一:“一如往常,”他恭敬地说:“平静,但有时还是会出现争斗,领主们总是相互倾轧,这几乎已经是一种传统了。不过,”他又继续说道:“最近的一场战争来自于侧岛,我不知道您是否知道,侧岛的主人并不在岛上,他是个法师,所以最近又出去游历了,但他把侧岛交给了他的朋友管理,那是一个诺曼人,真奇怪,一个诺曼人,还有他的士兵与士兵的眷属们成为了那座岛屿的统治者,对了,您这里是否有诺曼人的奴隶,他们倒是非常富有,每个龙火列岛的商人都接到了他们的召唤,如果有诺曼人的奴隶被送到他们手中,他们愿意用相当于普通奴隶的两倍价钱赎买。”说到这里,他突然停顿了一下,露出懊悔的神色:“或许我不应该告诉您这个消息。”
“这个消息值得一百个奴隶。”格瑞纳达的商人安慰他说:“我还是会依照原先的价格给你,是的,我这里大约还有一些诺曼种的奴隶。”
而这时站在一旁的诺曼商人的心已经开始狂跳起来,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也有数以千计的农奴呢,如果能把他们换成买卖的本金,那么他大可以从格瑞纳达的黑市,还有诺曼的王这里大大地捞取上一笔,之后如果他的土地还需要农奴,他也可以从格瑞纳达这里购买更加便宜温顺的。
“我可以签下这份契约,”他自以为狡猾地说:“但我要增加一条,如果我拿不到足够的黑铁,精钢,你要允许我用金币补偿。”
格瑞纳达的商人看起来有点不是很情愿,但在打发了那个多嘴饶舌的客人后,他还是拿起墨水和羽毛笔,在那张契约上修改和补充了一些。诺曼的商人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倍感安慰地看着那张契约没有因为修改而变色或是有其他诡异的情况发生,然后他看了看四周,也没有看到可疑的红袍,所以他在犹豫片刻后,还是提起羽毛笔,在最下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他有心写错一两个字母,但最后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修改过了。
他签完名字并不马上将那份属于格瑞纳达商人的契约还回去,而是把它紧紧地抓在手里,如果它发生变化,像是突然闪光啦,变烫啦,或是噼啪作响啦,他就立即把它撕碎或是放在蜡烛上烧掉,但它们什么变化都没有,诺曼的商人恋恋不舍地交出了其中的一份,将另外一份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的袍子里,“我可以看看我的小母羊们吗?”他说。
“当然,她们已经是你的了。”格瑞纳达的商人说,很快有个十来岁的孩子把他带进了后面。
然后一个红袍,就像是从阴影中走出来的那样,突然出现在格瑞纳达的商人身边,他接过那份契约,满含蔑视地扫视了一下里面的内容,在他的手指碰触到羊皮纸的时候,羊皮纸上的字母扭曲着舞蹈起来,它们重新组合,变成其他的意思,黑色的墨水从上面流淌下来,看上去就像是一张狰狞的嘴:“而你是我们的了。”术士对一无所知的诺曼商人说,然后他和他的商人同伴一起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这种契约还有很多呢。
“如果真的能够得到诺曼的黑铁与精钢,”那个术士说:“我们就不必站在这儿应付那些白痴了。”
“希望如此。”格瑞纳达的商人说,他看到他曾经的导师正在引领着一些被兜帽斗篷遮蔽住面容和身体的人走进殿堂的更深处——那里是商榷更大交易的地方,也是他最期望得到的奖赏——但现在还不能,他告诉自己需要平静与耐心,虽然他感到了一阵嫉恨就像毒蛇那样啮咬着自己的胸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