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胳膊,肉锤大叫了一声,一斧子砍断了他的胳膊,刺客瞬间消失在了阴影里,又苍白着脸回到众人身边。
现在那个不大的空间里满是火焰,他们也能看清里面的东西了。那是数之不尽的树根,或粗或细,让他们感到惊讶的是,其中有不少树根都缠绕着一块完整的石砖,这下众人可明白了,原来他们觉得又干燥又舒服的那个空间,根本就是这个怪物设置下的一个陷阱。
他们一走进那里,就等同于被树根球团包裹住了,不过树根用石砖作为伪装,又没有心跳和热量,难怪他们之前没有发现。
“腐质树。”伊尔妲绷紧了声音说道。
“现在的腐质树竟然也有这样的智慧了吗?”铣刀问,“还是我们遇到了狗策划?这显然是超模了。”紧接着他就咳嗽了几声,在封闭的空间中,火焰的灼烧并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烟雾与越发稀少的空气。
他们的来路已经不复存在,前方是如成千上万条毒蛇缠绕在一起形成的树根团,如果不是有施法者不断地投出法术,他们连这点短暂的喘息空间与时间都不会有,亚历克斯看了看四周的情况,“伊尔妲,”他平静地问道:“你能感觉到什么地方较为空旷,或是潮湿吗?”
伊尔妲卡了一下,艿哈莱挤了挤她:“男人。”
“那里。”她说,亚历克斯看过去,看到了一大团火焰与翻滚的黑烟——腐质树顾名思义就是堕落的树人腐化后的产物,腐烂带来的水分导致火焰燃烧的不完全,伴随着浓烈的烟雾与干燥的刺鼻气味。
伊尔妲看着他,吟游诗人摘下了一枚纽扣,做了一个手势后把它径直扔了出去,一根树根敏捷地把它抽上半空,它撞上天顶,又弹入一个空洞。
“准备!”亚历克斯喊道。
这时候没人会去问他准备什么,所有人都做好了面对危险的防备——可能只在几个呼吸之后,他们面对的压力突然一轻,肉锤甚至拖回一个已经被吞掉半个身体的得力下属,一种犹如年迈男性咳嗽的哀嚎声从上方传来,树根悉悉索索的收进黑暗,火焰追随它们而去,法师立刻施放了几个召唤微风的戏法,他们顿时觉得可以呼吸了。
“那是什么?”
“一种强烈的反应药剂。”亚历克斯说,他的身体依然紧绷着,于是其他人也没有松懈,果然,一波轻微的跳动从他们的左侧与脚下传来,正是伊尔妲指出的地方,一大块泥土突然掉落在铣刀肩膀上,把他吓了一跳。
“是怪物吗?法师,法师?!”他忍不住大叫道,然后更多的淤泥掉了下来。
“不是怪物,”亚历克斯说:“是甬道要塌了......”
铣刀脸上安慰的笑容还未褪去,就被伴随着轰隆声的浑浊水流掀倒,与落入河流或是大海不同,他感觉像是被一柄巨大的锤子锤倒在地,然后又被一只同样巨大的手推动和揉捏着,他被丢来丢去,甩来甩去,如果不是始终保持着警惕,也许他早就在晕头转向中被水流吞噬了。
盗贼公会的首领卷曲着身体,用手肘保护头部,转动身体保护脊椎,抬起膝盖保护腹部与胸部,他身上的魔法器具在闪光与熄灭,表明他不止一次地遭到了致命的伤害,他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也在寻找其他人,不管他要做什么,反正他谁也没能看到。
————
亚历克斯在另一个世界的时候,曾经徒步跨越过不止一个漏斗森林,对这种地形十分熟悉。漏斗森林原本就是喀斯特地形的产物,喀斯特地形最著名的就是光怪陆离的地下世界,也就是地下水侵蚀石灰岩层后形成的各种溶洞。
他们自从进入甬道亚历克斯就一直在计算距离、方向与倾斜度,在黑暗中人类很难确定后两种,但亚历克斯可以确定他们一直在往漏斗森林的中心走,一个封堵住的漏斗里最可能有什么?当然就是存积的水了。
他一路也在观察那些没能被石砖覆盖的部分,可能是因为树根的倾轧,也有可能是掘地虫或是其他动物的破坏,裸露的地方不多也不少,这些地方无一不生长着厚厚的菌类与苔类,他不能确定,但湿润到有水珠从叶片上落下来是肯定的。
腐质树的树根也是树根,它将原先的甬道与空地破坏然后以自己的根系取而代之,来作为捕捉猎物的陷阱,那么,一旦亚历克斯的手段起了效,腐质树退去,留下的孔隙谁来弥补呢?没人,所以,如果他们比较幸运,顶多遇上小型的塌方,运气不好,就像是现在,就是塌方加上矿井涌水。
腐质树破坏的地方要比亚历克斯以为的多,可能距离他们很近的地方还有一股不小的地下水,或是天然的蓄水池,总之,涌水一下子就将他们推往更深处,向着不同的地方坠落。
亚历克斯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卡在几只粗大的石笋中央,胸膛隐隐作痛,沉重像是被什么压着无法呼吸,他试着推开,才发现压着他的不是别的,正是艿哈莱,她的面孔紧紧地依偎在他的颈脖处,柔软的身体连同手臂一缠绕在他的身体上。
“艿哈莱?”
“是我,”阿芙拉的主任牧师说:“太好了,你醒了。”她异常自如地解开了束缚,说道:“你的体温一直在下降,我有点担心。”
“谢谢。”亚历克斯冷淡地说:“伊尔妲呢?”
“你记得?”
“我应该没昏迷太久。”亚历克斯说,他清楚地记得在涌水冲向他们之前,他抓住的是伊尔妲,而且不是用手,而是用了一件魔法器具。
“我回来了。”伊尔妲说。
她向亚历克斯举起手里的银色绳索,绳索稳重地向亚历克斯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