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在这么随便的地方,但在场的几个人明白为什么,也不多说,任由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姑娘背着个小包很是随意地进了门。
这是临时收拾出来的地方,房间不大,很有人气。书桌、盆栽、窗沿边上没有沾染灰尘,显然之前经常有人办公,这次特意收拾出来的。
希亚进门第一眼,将室内的情况收入眼中,很快把视线放在沙发上坐着的人上。
这是一个落魄的男人。
犯案——被抓——审讯——认罪,一切来得又急又快。
揭开的真相让这个一辈子没做过坏事的男人苍老如斯,眼里沾染上了浑浊,那是对世界的怨怼,对命运的不公,更有对自己的懊悔。
“你好,我是希亚。”
希亚笑着打了一声招呼,把临进门前瑞德匆忙塞给她的牛奶放在茶几上,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心的板子,头也不抬地道:“嗯,别紧张,我只是纽约大学视觉系的一个学生,今天fbi的模拟画像师们好像不太顺手,我是随随便便被拎过来顶包的。”
凯尔文握着水杯的手微微放松,脸上的神色有些奇怪,像是好奇希亚的身份,又像是不明白为什么fbi找了这样的人过来。
希亚抽出笔,终于抬头看向凯尔文,弯弯的眉眼让人瞬间产生了好感。
“你随便说,我随便画,说得不好也没事。”
“……”凯尔文默了默,“你这么随便,真的好么?”
隔壁房间里,一群大男人一个个全神贯注地盯着监视器话也不说,气氛略微沉重。
然而自从希亚一开口,气氛古怪了起来。
随随便便顶包?你随便说,我随便画,这是什么鬼?
一开始,碍于这个女孩是林瑟请过来的,其他人还以为她只是脸嫩,至少是个深藏不露的,也不说什么。
但看到这里,诺顿实在没忍住,发出了和凯尔文一样的疑问:“这么随便,真的好么?”
林瑟冷冷地瞥他一眼。
只一眼,诺顿顿时像被掐住七寸的蛇,再也不敢动弹了。
吉迪恩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他可有预感,这个女孩会给他一个大惊喜。
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众人议论怀疑的焦点,希亚看着卡尔文的眼睛,尽量给予他一份尊重,“你努力回忆,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已经被问过一遍,凯尔文说起来也不慌,“金发,很长。”他比了比到肩膀的长度,“笑起来让人很安心,他穿着白大褂,白衬衫,黑裤子。没有刘海,不对,两边还是有一点的。嗯,那双眼睛,算你透过眼镜看,还是觉得只要有他在身边,什么都不怕了。”
希亚一直看着他,用眼神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哪怕他不擅长描述,说话还有些颠三倒四,外貌、衣着混在一起说,很多不重要的因素掺杂,还是没有打断他。
对上一个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年纪的孩子,凯尔文也没有最初知道要换个模拟画像师时的紧张忐忑,说到后来,竟然主动问了一句:“这样行么?”
他也知道自己说得不太好,但已经是他反复犹豫,所能说出来最详细、最全面的东西了。
还要再具体,他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总不能让人直接把他的记忆调取出来吧?算他愿意,现在美国也没这个技术。
“可以啊。”
希亚笑着,似乎听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她笑得很灿烂,“你喝点水,不要紧张,我画画有些慢,趁现在你再继续想想,那个人有什么特征。”
凯尔文听话地喝了口水,“特征?”
“嗯,比如和你说话的时候,他有没有一些小动作,看看手表,动动戒指,或者推推眼镜,用什么姿势推眼镜。”
“推眼镜?”凯尔文反问一句,忽然重重点头,“对,他有推眼镜,但是姿势有什么问题么?”
“当然。”
希亚不近视,但她还是假装自己鼻梁上戴了一副眼镜,依次用食指、中指、指关节、兰花指等方式推眼镜,“你看,每个人的习惯不同,惯用手不同,这会导致他推眼镜的动作不同。从这个人推眼镜的动作和频率上,也能看出他这个人的性格和当时的心里变化。”
“涨、涨知识了。”凯尔文目瞪口呆,很快皱着眉头回想。
希亚也不打扰,埋头画自己的,同时一心二用,还能和凯尔文聊聊天。
多聊两句,凯尔文低头看着希亚画画时不时说几句这里不对,那里应该再高一点。那样子急得,如果不是他不懂画画,好像要自己掳袖子直接上。
看得监视器这边的人一个个除了目瞪口呆jpg,没有第二个表情。
喂喂喂,这还是那个多问两句苦着脸一副他们有多为难他样子的克里斯多夫·凯尔文吗?
绝壁换了个人啊!
半个小时后,凯尔文一脸惊喜地看着希亚手底下的画,赞不绝口:“哇,你真厉害,真的,好像!完完全全是那个人啊!奇迹的东方女孩,你的手一定是上帝的赠予!”
希亚笑笑,把保存好的图片直接发到林瑟的邮箱。
上帝的赠予?或许吧。
但那一定不是手。(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