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暗紫色的印痕已经发黑,最上面的部分结了一层薄薄的痂。
药的确是很灵,可是蚀骨的疼痛偶尔还是会像之前那样,在半夜突然来袭,疼得人抓狂。
暖阳照在后间煮茶的小厨内,春兰手里拿着蒲扇,呆呆地望着火苗一下又一下地窜起,吸着鼻子,不知在想什么。
华生手里拿着个精心雕刻的托盘,从门口看了一眼,见其如此,脚下一顿,进屋将托盘随手放下,脸上的欣喜之色瞬间化为乌有。
春兰正用衣袖擦泪,华生接过她手里的蒲扇,握着她的手,柔声道:“怎么了?为娘子的事?”
春兰低着头不语,泪水掉落得越来越急。
“好了,不哭了,你昨日说托盘不好看,我又重新为你做了一个。你看,就在那儿。”
春兰抬头,正好瞧见华生的手上包扎的伤口,心里一顿。
“你又伤了手?”
见她委屈得像个小猫,华生觉得心都要化了。
可来不及安慰什么,春兰哭得更凶。
“可是你姑母又说什么了?快告诉我,我去找她。”
华生有些急了。
春兰憋了半日,才哽咽着声音说道:“娘子,娘子她不信我。”
原来今日一早,春兰想着好久没有仔细打扫过,便和芷兮一起动手,将满屋的灰尘清扫干净。
可她翻开坐垫的时候,发现底下藏着颗硬邦邦的小果粒。
她这才想起来,有一次沐莹雪生病,嫌药太苦,是她特意拿了颗蜜饯,专为她吃药而备。
可她没想到,沐莹雪因为忌惮,根本没有食用,而是将其藏在了坐垫下。
华生听到后,有些意外。
“娘子行事谨慎,你我素来都知道,一定是你多想了,又或许,她只是害怕万一而已。”
春兰听此,抹去眼角的泪:“娘子是主子,她当然能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我一个做奴婢的,自然不能说什么的。
可我一想到那是我跟娘在夜里挑灯熬煮,精心挑选才做出来的,心里就难受。”
春兰在意的不是沐莹雪没吃,而是她意识到,沐莹雪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自己。
“当了奴婢,难道就只能做别人的工具吗?凭什么呢?”
华生低头看她撅着嘴,泪水还挂在睫毛上,满脸都是不服气。
“你太气盛了些,咱们既已是奴婢,就安安分分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何必在意这些。”
“可如果人家只是想利用你,根本不把你当回事,你也觉得无所谓?”
华生有些意外,他没料到春兰会想到这些。
“还是因为,你觉得她是娘子,所以觉得她做什么都是对的?”
华生涨红了脸,恼怒起来,红着脸说道:“你这又是哪里的话?”
春兰不言语,华生背过去坐在小桌前,许久才说道:“你只是害怕真心相待之人不信任你,你放心,无论到了何时,我都不会不信你。
但是娘子不一样。
她于我们有恩,咱们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起了怨念。
她是娘子,咱们是奴婢,她比任何人都把咱们当人,仅这一点,旁人是比不上的。”
春兰低着头,茶煮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