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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宅院里,沈靖轩看着妹妹消瘦的身影,将面前的一小盘蜜饯递过去。
“又瘦了这么多,既然回来了,就多留些日子吧,母亲这几日病的很重,大夫说可能就这几天了。”
沈琉璃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只是问起父亲。
“他这几日,老了很多。”
沈琉璃和溶月来到病床前,床上人影枯瘦,两侧的脸颊塌陷下去,颧骨凸起,眼眶空空的,几乎没什么肉。
“你来做什么?”
见了沈琉璃,她没什么激动的神色,一脸的淡漠,却也没了从前那股子狠戾。
也对,都快死了,狠给谁看呢。
“听说你病了,按着礼数,我也该回门的。”
她坐在那里,只觉得这屋里太黑,门前的葱竹该多修剪几棵才是,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和记忆中一样。
“你脸色不是很好,你男人对你不好?”
“别操心这些了,有什么要紧。”
过了良久,她说:“你比她是强一些。”
“看来你还记得她,要不是娘把最后一件冬衣留给了我,我也是要被你折磨死的。后悔吗?后悔没亲手掐死我。”
她应该是恨的,可她说这话,简直跟个没事人一样。
娘亲死后,没人再护着沈琉璃,她被寄养在嫡母膝下,却惨遭虐待和打骂。
父亲酒醉之后,常常拿着皮鞭,将嫡母打的半死,后来有了她,嫡母一见父亲有气,便故意把事情都推到她的身上,于是,父亲的皮鞭便转向了她。
有好几次,她被人抽打到晕厥,而后又被丢进外间的莲花池里。
冷水渗入衣襟,浸湿了新鲜的伤口,她已经麻木,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终于有一天,皮鞭打在她脸上,划开了好大一个口子,哥哥沈靖轩紧紧抓住父亲的手。
告诉他女儿将来要嫁人,沈家不能没有沈琉璃。
虽则是既定的事实,父亲像是突然醒悟过来,再也不碰她了。
可嫡母身上的伤却日渐加重,于是,她便再难有安稳日子可过。
大冷天里洗刷痰盂,大日头底下顶着水盆单脚站立,水撒一滴,换一顿板子。
沈家有巫医,无论多重的伤,到了第二日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人真的教她规矩,那些嬷嬷都是嫡母特意挑选的,她们一张嘴就是贬斥,基本听不到一句好话,更离谱的是,她们教的规矩也是牛头不对马嘴。
沈琉璃出过好几次丑,终于明白问题不在自己,便利用一切机会,观察人家的体态和作派,借机学点真东西。
也是在这个过程中,她在宴会上注意到了沐莹雪,她们隔得很远,只能见到大概的轮廓。
那时的沐莹雪还小,个性乖张的,没什么规矩,叽叽喳喳跟在兄长身后,没什么端庄可言。但意外的是,她弹得一手好琴,沈琉璃听的入了神,痴迷到丢了发簪都不知道,回去又是好一顿毒打。
后来有一次,她被先皇注意到了,因为沈家给她的人设是,不仅能吟诗作画,歌喉婉转,舞技超群,还能对弈填词,简直是个才女。
她第一次从外人嘴里听到时,简直笑疯了。
甚至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说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