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定地答道:“前、前辈,我只是那位客人临时雇来的小工,这段时间服侍她……”
“是吗?”少女怀疑地看着她。
怀素拼命点头,让自己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惊慌。
“这么说的话……”少女话未说完,忽然有暗器破门而入。
“啊!”少女已经闪躲了,却没有闪过,手臂上中了数针。那针细如牛毛,一入体就随着血液往心脏而去。
少女吓得松手,急忙一指按在手臂的穴道上,阻止了血气运行。
怀素趁这功夫,飞快地躲到后面去。
屋外传来一声冷哼,穿着灰袍的身影掠入屋中,剑光闪烁。
“刘琏!”少女大叫起来,“你好阴险!”
刘琏压根不跟她说话,两人缠斗起来。
少女没机会捡回剑,只能以法术缠斗,而刘琏却是伺机而动,占足了先机。
过不多时,少女惨叫一声,被她斩翻在地。
“刘琏!”看到寒光闪闪的剑身,少女惊惧地喊道,“别杀我,别杀我!我们好歹是同门,别杀我……”
刘琏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同门?你还记得我们是同门?现在说这个,太晚了!”
她抬起剑,一剑斩落。
血光四溅。
怀素不是第一次看到杀人,却是第一次离得这么近。她看到少女脸上不甘的表情,眼睛瞪大,却已经失去了光彩。
刘琏看都没看她一眼,蹲下身在少女身上摸了摸,拿走她的灵器和乾坤袋,推门出去。
怀素呆呆地跪坐在地上,半天没动。
好一会儿,刘琏从外面回来,冷声道:“如果你不愿意再跟着我,那就各走各路。”说完,再次踏出门去。
怀素的目光动了动,深吸一口气,站起来,走出去。
刘琏就站在院子里,看到她出来,一言不发,往外走去。
她们当夜就离开了这个坊市。
从刘琏时不时使出一些迷惑手段看来,怀素多少明白,有人在追踪。
她一句话也不提,跟着刘琏辗转逃亡。
有些事,虽然不说,但不代表心里不明白。
怀素知道,刘琏对她的感觉很复杂。一方面,陪伴了她三年,就算是只小狗,也有一定的感情。另一方面,刘琏心中愤懑,根本不愿意信任什么人。
那天晚上,如果她没有躲过,那么刘琏也不会愧疚。
而怀素,也不觉得刘琏有什么对不起自己,因为她对刘琏,也说不上多深的感情。她感激刘琏教她仙法,让她有机会走上仙路,但在怀素心里,最重要还是自己的血仇。要不是考虑到自己逃不过,也许那天她不会跟刘琏走。
有时候想起来,怀素会觉得很可笑。她和刘琏,两个同样满怀仇恨又自私的人,竟然做出这样相依为命的样子。
不知道逃了多久,她们逐渐被人找到行踪。
刘琏实力不错,好几次带着她死里逃生。
终于有一次,她们被堵个正着。
这是个长了一张圆脸的少女,颇有几分娇憨,一点都看不出,就是她追杀了她们长达半年之久。
说起来,这少女也是逼不得已。她原本身边有好几个同门,一个一个被刘琏杀了,如果她不把刘琏的尸首带回去,无法向师门交待。
“刘琏,你还不束手就擒?如果你随我回去谢罪,说不定师祖好心,赏你一具全尸!”
刘琏冷笑起来:“你要是现在自尽,我也赏你一具全尸!”
圆脸少女大怒:“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嘴硬?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不人不鬼,活着有什么意思?也不怕丢了你师父的脸!”
“哈哈哈哈!”刘琏放声大笑,“你们还有胆提我师父?喝我师父的血,吃我师父的肉,你们才能长得这么肥!我这不人不鬼的样子,到底是怎么来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少女冷笑道:“你不用在我面前说得义正辞严,师祖说了,你师父吃里扒外,该死!还有,你变成这样,是你不应该与严师兄争,如果你安安分分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刘琏眼中透出刻骨的恨意,暴喝一声:“去死吧!”
人的潜力有多少,谁也说不清。明明刘琏满身是伤,已经油尽灯枯,她拼尽全力,居然真的将这少女斩于剑下。
但,当这少女倒下的时候,她也撑不住了。
“前辈,前辈!”怀素扑过去,将她抱起来。
刘琏脸色灰败,显见撑不了多久了。尽管各怀心思,在这个时候,怀素还是觉得很悲痛。
她们相伴三年多,终于要分开了。
“怀素……”刘琏虚弱地喊。
“我在这里。”怀素握着她的手。
“我死之后,你……拿走我所有的……东西,把我和这女人烧成……烧成灰,远走高飞,知道吗?”
“前辈……”
刘琏丑陋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眼泪却从她眼角滑落:“别太感激我,你……拿了我的东西,要帮我做件事……”
怀素拼命点头:“我会替前辈报仇的!”
刘琏笑容扩大:“你不但要……替我报仇,还要……替我师父报仇……”
“好。”
“我早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所有的事,都……记在这里。”刘琏抖着手,从怀里摸出一片绢帛。
怀素握着她的手:“好,我知道了。”
“你……其实很好。”刘琏说,鲜血不停地从她口中涌出来,“我一直……没有教你真正的仙法,可你还是能……能进入炼气二层。我的乾坤袋里,有一本功法,你……照着修炼,一定可以……可以进入筑基期的……”
怀素点着头:“只要我有能力,前辈的仇,我一定会报的,就算是要灭他们满门!”
刘琏笑了,鲜血流得越来越多,脸色越来越灰败,最终合上双目。
生前的刘琏,带着那么多的恨意,死去之后,她却脸色平静,似乎一切仇恨都离她远去了。
怀素将她和那圆脸少女一起烧成了灰,处理干净现场,带着她们的东西,远走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