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一、二、三、四……不知不觉,门板上已经划了二三十个正字。
原来已经这么多年了。
“瑜君。”她听到唤声,转头看去,灵玉朝这边走来。
“师父。”她连忙见礼。
与诸位师兄师姐不同,谢瑜君始终不习惯唤她为帝君。刚入门的时候,她很疑惑,为什么师兄师姐们不叫师父,要叫帝君呢?这个称呼,别人叫就算了,自家弟子也这么叫,不嫌太生分了吗?
柳西燕这么懒洋洋地告诉她:“谁让你家师父的名号太响亮了呢?连自家弟子都被她的霸气折服了,还是唤帝君顺口些。”
师父?霸气?
谢瑜君总觉得,自己看到的师父,和他们看到的不一样。明明师父是那么和善的一个人,哪里霸气了?
比如现在,师父笑起来总是这么如沐春风。
“陪为师走走。”
“是。”
谢瑜君跟在她身后,从观门出去,一路溜达下去。
丹霄观很小,但是周围地界很大,风景极佳。蓝天、绿水、花林、清风……那是纯粹的天然的美。
谢瑜君总觉得,会把自家道场布置成这样的师父,内心是个柔软的人,而不像有些人说的那样,心狠手辣,霸道自我。
“觉得明尘界如何?”
她听到灵玉的问题,回神答道:“回师父,弟子觉得明尘界很好。”
“丹霄观呢?”
“也很好。”
“为师待你如何?”
“师父待我如同己出。”谢瑜君说这句话时很真诚。她自小没了母亲,不知道母亲该是什么样的。她想,如果有的话,也不会比师父更好了。
“同门呢?”
“师兄师姐们待我极亲近。”
灵玉在一株花树前停下,侧身笑问:“既然这么好,你不离开可好?”
谢瑜君怔了怔,沉默下来。
“怎么,不好?”
今天的师父好像有点不同,似乎一心想要问出答案。
谢瑜君顿了顿,答道:“徒儿不管去了哪里,都会回明尘界的。”
灵玉的笑收了起来,望着她的目光幽深:“所以,你还是要去找他?”
谢瑜君低下头。
本想沉默以对,可在师父这样的目光下,谢瑜君的心有点泛酸,犹豫之后,轻声道:“师父,徒儿……不知道断情绝爱是什么感觉,我只是觉得,有些事,不做的话,一生都不会忘记。”
灵玉收回目光,抬头看着灿烂的花树:“在你心中,难道****就如此重要,比仙途更重要?”
谢瑜君认真地答道:“这个问题,徒儿不知道,我只是不想放弃。”
“如果大道和观复放在你的面前,你会如何抉择?”
谢瑜君张了张嘴,露出困惑的表情:“师父……”
“回答。”灵玉的神情很严肃。
谢瑜君想了想:“徒儿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择其一。”
灵玉漠然道:“我之道,是绝情之道,你若接受传承,总有一天要面临选择。”
谢瑜君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师父,徒儿现在回答不了。”
“怎么,难道一个仅仅相处十几年的人,比你追逐几百年的仙路还要重要?”灵玉的声音带了一丝厉色。
“不。”谢瑜君直觉摇头,“这并非谁更重要的问题,而是,徒儿不明白,为什么要去做这样一个选择。师父您曾说过,大道无形,既然无形,那就是没有束缚的。既然大道没有束缚,为何要用大道捆住自己,给自己做一个囚牢呢?徒儿修为不足,也许这些话在师父听来极为可笑,但,师父您也说过,仙路要自己一步一步去走,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事,徒儿不敢妄言。也许有一天,徒儿有了师父您这样的修为,可以解答这个问题。”
灵玉仰着头,看着高高的枝头上,花瓣一片一片地飘落。
很久很久没有说话。
“师父?”谢瑜君略带惶恐的声音传来。
灵玉闭上眼,长长吐出一口气,露出笑容:“所以,束缚住我的,并非大道,而是自己?”
“师父?!”
灵玉转回身,对她道:“你去吧。”
谢瑜君略一犹豫,问:“师父,您……不会阻止徒儿离开的,是吗?”
灵玉淡淡道:“我丹霄观,从来不勉强弟子。”
她的弟子中,不是没有人走双修之道。便是走了双修之道,她也不会责备。道的选择,要看自身,强压着没有意思。
只不过,选择了双修之道的人,都会自觉离开。有的人会坚持去寻找自己的道,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做到。
如果谢瑜君做到了,也许她就开创了丹霄观的先河。
时间继续向前。
一年又一年,谢瑜君门板上的“正”字,又多了六七十个。
一次漫长的游历归来,她闭关冲击化神。
相对于丹霄观诸多弟子而言,谢瑜君的资质可以说很差。不过,放在所有修士中,亦能算是中流。有大乘修士指点,有高阶妙法修炼,还有顶级的灵脉、上好的丹药辅助,她自己争气的话,完全可以迈过这一关。
数年后,天劫落下,谢瑜君化神了。
“谢师父多年教诲,师父的再造之恩,徒儿此生不忘。”
谢瑜君很清楚,如果没有灵玉,别说化神,她连元婴都迈不过去。
看着跪在面前,毕恭毕敬的少女,灵玉脸上露出淡笑:“起来吧。”
谢瑜君站起身,恭敬垂头,等待她的训示。
而灵玉,最终只说了这么一句:“如果你要去,那就去吧。”
“谢师父。”谢瑜君再次跪下来,叩头行了大礼。
然后,她站起身,脚步坚定地踏出了殿门。
……
北极上真宫。
紫郢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面前的弟子:“你当真要去?”
“是。”观复如此答道,“请师父成全。”
“如果为师不成全呢?”
观复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弟子求师父成全。”
紫郢闭了闭眼,抬手摆了摆。
“谢师父。”观复认认真真地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