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蘑菇,冷淡道:“我只爱吃肉。”
考虑到父女两许久未见,一定有些私密话要讲,连成碧将尹春安排在水榭北面客房里居住。清葵对此十分满意,送他走时候甚至主动挽了他胳膊。连成碧依依不舍地走出水榭,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你父亲似乎不太喜欢我。”
“他对谁都那样,你不用理会。”清葵笑了一声。“他会慢慢了解你。”
连成碧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会尽力让他接受我。不过——”他神情略显怪异。“像他这般年纪,还是少吃肉多吃蔬菜比较好。”
清葵走回水榭,正好看见从门边收回身体作正襟危坐状“尹春”。她带着笑意,意味深长道:“二爹,听到没有?你未来女婿建议你要多吃蔬菜少吃肉。”
郁沉莲一怒,把她扯了过来,低声道:“‘未来女婿’?”这语气里满是威胁。清葵挑眉,示意他小心说话。这水榭里到处都是耳目,不知有多少人在暗处偷听他们交谈,偷窥他们一举一动。他只得放了手,仍做慈父状,拉了她手到一旁坐着。两人眉来眼去,偏偏说话却不逾雷池。
“小葵,这些日子过得可好?”他用手指在她手心勾画,写下了“想你”这两个字。
清葵会心微笑,回道:“还不错。”在他手心写“我也是”。
表面上看来正是一副父慈女孝画面,言语中也无甚异样,但两人却已在手指间将要说话都说了个明白。只可惜不知暗线在何处,受尽拘束。清葵灵机一动,把他带到了水榭浴房里。这儿四处封闭,不用担心会被人偷看,但也不可呆太久,否则更加惹人怀疑。
刚进浴房,郁沉莲立刻伸手把她拉进怀里,唇急切地落下。清葵原本已勾住他脖子,但一对上那张尹春脸,顿生异样,随即避开了他唇。
郁沉莲很委屈,双目出无声控诉。清葵几乎可以想到他要说什么——难不成真是新欢胜旧爱,连碰都不让他碰了?
清葵无辜地摇摇头,指了指他脸。让她对着这张尹二爹脸亲下去么?总觉得是在**。郁沉莲明白了她意思,顿觉后悔。然而要恢复容貌至少需要半个时辰时间,在这等充满危机地方恢复容貌更是危险,他只得放弃这念头。
一脸失落郁沉莲坐在浴池边,垂头丧气。爱人在眼前,他这个正主不能亲不能碰,那个惺惺作态情敌却能光明正大地跟她亲密来去,这是什么世道?
另外一边,连成碧也很烦闷。郁沉莲没了踪迹,这个尹二爹更是查不出来历,难不成清葵这一家子都是山精林魅,查不出来龙去脉?
这还只是开始。连成碧万万没有想到,在接下去日子里,他要接近清葵简直是难如登天。每当他与清葵稍稍靠近些,未来岳丈大人那犹如冰棱子视线便锁定在了他身上,仿佛护食狼,令他坐立不安左右为难。他想尽办法讨好,却也只换来冷言冷语。
女婿和岳丈,果然是天生冤家。连成碧无奈感叹之下,只能敛起性子与未来岳丈保持距离,连带清葵水榭也去得少了些。
这样小心翼翼日子过了没多久,一个轰动大夏消息令连成碧转移了注意力。应夏武帝邀约而来月氏王终于抵达北都,与病危夏武帝密谈了一次。密谈之后不久,夏武帝支撑不住,撒手人寰。
夏武帝临去前,留下两道旨意。其一,令三皇子连成碧继承皇位。其二,将前太子妃和前太子长子文启交予月氏王,由他带到月氏加以照料。这二道旨意相当令人深思,众官员纷纷揣测,莫不是夏武帝认为三皇子成碧继位后会容不下文启,这才把孤儿寡母交给了月氏王照顾?
连成碧心愿得偿,皇位已稳稳在手,只是这二道旨意叫他如骾在喉,十分不快。几位心腹重臣里,杜乾负责准备新皇登基仪式,尉迟凛与穆千秋则赶到摄政王府,恭贺连成碧心愿得偿。
“恭喜王爷,即将坐拥江山,稳坐龙椅!”尉迟凛容光焕,声音洪亮,仿佛将要坐上龙椅人是他。
穆千秋察言观色,见连成碧神情隐隐不快,问道:“王爷是否为了先皇二道旨意烦恼?”
“不错。”连成碧沉声道:“父皇这番举动,分明是担心本王会对文启出手,这才将他们送到月氏。如今舆论哗然,本王决不可在这时对文启做什么。然而他一旦去了月氏,便更难解决了。有这等隐患,叫本王如何安枕无忧?”
尉迟凛不解道:“他们两个孤儿寡母,能做什么?”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虽然文启如今只有九岁,却难保将来不会被人利用,以护长之名意图谋反。王爷这江山得来不易,不能在这一刻心软。”穆千秋沉吟道:“尉迟将军,以老夫看,这件事只能靠你来解决了。”
“靠我?”尉迟凛微讶。“如何解决?”
“王爷不妨颁布一道指令,让尉迟将军护送文启与月氏王返回月氏。”穆千秋向来老谋深算,夏武帝意旨一出,他便已开始思考对策,此刻正好派上了用场。“行至半途,难免遇上盗匪。将军便趁机——”穆千秋右手笔直如刃,做了个砍手势。“斩草除根。”
连成碧凤目微闪,转向尉迟凛。
尉迟凛思考了一瞬,随即抱手道:“微臣愿依先生所言,为吾皇除此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