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身上鬼气很浓,怨气极深,绝对是厉鬼中的厉鬼,不过此刻在这种场合,对方也只能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楚弦有阴府文册,可以证明这一家鬼物,就是楚弦刚才说的那一家侯姓人,这一点绝对确认无疑,而且阴府是要清算人间罪的,侯寸阴造反杀人,这是大罪,所以才连累了家人一同受苦。
此刻,那几个鬼影,大部分都是瑟瑟发抖,飘忽不定,只有侯寸阴的魂魄,戾气极大,即便是在这朝会上,这侯寸阴也是鬼相狰狞,满脸凶气。
楚弦这时候道:“刚刚楚弦稍有冲动,只是因为刘侍郎他过于咄咄逼人,试问若无之前的家破人亡,这侯寸阴又怎会思谋暴动?此乃因果关系,现在侯寸阴和其家眷的魂魄都在此,便由他们来说是怎么回事吧。”
那侯寸阴这些年身上戾气不消,可见其怨气有多大,不过怨气大也好,那灵智极强,和生时没有任何差别。
而且侯寸阴能带领暴民乱世,也是有头脑的,此刻他已经是看清楚了局势,而且来之前,两位阎罗已经和他说过,所以他倒也不敢乱来,楚弦一问,他便将当年的情况实情是一一道出。
便如楚弦所说的一样,侯寸阴一家,就是被当地大户联合陷害,丢了田地权,最后是家破人亡,因为如此,他才会被愤怒支配,做出了造反暴动之事。
换一句话说,若没有之前的家破人亡,他也不会这么做。
楚弦这时候道:“侯寸阴,你虽事出有因,但错事你是做了,那么该如何受刑,就得如何受刑,这一点,你要知道。”
那侯寸阴点头:“小的知道,我带兵造反,已经将设局害我家之人尽数杀光,已经无憾,有什么惩罚,我都接受,绝无怨言。”
楚弦摇头:“你若是真的了却心愿,又怎么怨气未消?你分明是还在恨。”
侯寸阴先是一愣,随后才道:“我,我的确是恨,当时我们告官,可官府说地是我们自己卖的,不管,他们也有罪。我还恨这天下,这世道,为何那些恶人家财万贯,有良田无数,为何好人,就什么都没有,还要受人欺压剥削,贼老天,就是这么欺负好人的。”
楚弦这时候摇头道:“此事与老天无关,且官府也无权干涉,毕竟是你们自己选择卖地的,与官府何干?”
“怎么无关?天道不公,世道不平,这就是官府的过错,你们这些官员高高在上,享受俸禄,执掌特权,却是满口规则,闭口律法,天下规矩律法,不就是为了维持公道和太平,若不能维持,反而助纣为虐,那为何不能反?为何不能反?”
可能是说到了痛处,侯寸阴开始咆哮,开始疯狂的呐喊,身上的怨气也是越发的浓郁,不过他怨气再强,也逃脱不了两位阎罗鬼仙的压制,此刻一位阎罗鬼仙见这侯寸阴有动手的架势,立刻是抬手一压,就将这侯寸阴压的跪在地上。
侯寸阴虽然怨气强横,但无奈,遇到绝对的实力,也只能是跪下,毫无反抗之力。
楚弦这时候反倒是没有再训斥侯寸阴,而是环顾周围百官,开口询问:“不知诸位,如何看待此事?又有什么想说的?”
安静。
就算是早就想开口反驳楚弦,给楚弦难堪的刘季温,此刻也是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刚才侯寸阴双眼通红,带着怒气和不甘嘶吼呐喊的那一幕,太过震撼,那一句‘为何不能反’,问的人心神震荡。
难以想象,一个普通的怨魂,居然能让众多道仙都感觉到震撼,这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而且仔细琢磨,就能听出这在他们眼中如同‘蝼蚁’一般的魂魄,实际上是经历了太多的痛苦和不平,所以才会有这种不甘心的怨气。
楚弦这时候抢先开口:“圣祖有云,律法有误,必改之,圣朝律法到现在修改过多少次?怕是数以百计了,可田地制度却是从没有变过,为什么?诸位大人,可否试想一下,倘若官府当时能干涉一下,或许,便不会有这种惨案,也不会有后面的暴民作乱,更不会有那数以千计的伤亡。”
这个时候,下面一位官员沉思一下,终于是开口道:“楚大人,地方官员做事,并没有违背律法规矩。”
楚弦一笑,这官员明显是来助攻自己的,这个问题问的好,问的妙,当下是道:“问题,恰恰就出在这里,因为现有的律法制度,完全是在保护那些地主恶霸一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