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相见深难

    纱帘随着夜风缓缓飘荡，萧纯华惊叫了一声，内室陷入一片死般的寂静。我站在那儿，心中固执且彷徨。

    檀色鸾凤纱帘被阿英修长的手指撩开，他散着发，身上只披着一件明黄中衣。萧纯华慌乱地着衣，点燃了烛火。门外传来两个小太监怯懦的问询声，“皇上，娘娘，有事吗？”

    我沉默且坦然地与阿英对视，清楚分明地在他眼中看到了疏离，他上前拉过我的手，掌心带着微微冷意。“朕送你回含风殿。”我挣扎着说，“你为什么喜欢萧纯华？她凭什么让你喜欢？。”

    阿英不顾我的挣扎，一把将我拎起。眉目之间带着一丝冷酷，“她是朕的皇后。”我攥紧阿英的衣襟，“如果是这样，待我成年，阿英封我为后可好？”萧纯华促然惊呼，大抵没想到一个六岁的孩子会对生身父亲说出这样的话。

    阿英冷冷回头，“童言无忌。不要让朕知晓任何人听说了今晚的事。”萧纯华目光复杂地点头。阿英又将我望住，“夜晚乱闯宫闱，还擅自叫皇后的名讳，看来朕要好好管教你。”

    阿英拿过乌金雕翠屏风上的风氅，兜头将我裹住踏出风华宫。

    两名小太监屏息顿足候在门外，随侍阿英的太监总管一脸战战兢兢立在其旁。阿英略冷的声音透过风氅清楚传来，“职责未尽，看管不周，这两人尽早处理。”老太监跪倒在地谢罪，两名小太监已吓得体如筛糠瘫软于地。

    走了几步，阿英忽然顿住，“猫……是你做的吗？”我点头，“是我。”看不到阿英的表情，我却感受到他浓浓的失望。

    阿英吩咐宫女，没有应允不准我踏出含风殿半步，执意将我禁足。我上前低声叫他“阿英……”想要为刚才的事向他道歉，只要他不再冰冷对我。阿英垂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这么多天都没学会叫父皇吗？”说完，已决绝地抽手拂袖而去。

    夜色如墨，我跟了几步，不小心跌倒。阿英似乎顿了一下，我示弱出声，“阿英，我怕黑，不要走好么……”阿英的背影浸在阴影中，沁凉淡薄，清冷的月光照亮他的侧脸，他眉宇间的决然让我的心无端下沉。

    “好好想清楚你的身份，该怎么称呼朕。”阿英抛下这句话，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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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风殿中每日燃着宫女奉命点燃的天竺葵熏香，用来镇定神经，驱散了所有阿英的气息。窗外落叶斑驳纷繁，阿英已经十日不曾来过。他这样决绝，不想要的可以断然推开，不留半点念想余情。

    宫女嗫嚅着走到我身边，低声说，“金琼公主，该用膳了。”我扫了那宫女一眼，她垂眸瑟缩。我盯着窗外，已是秋末，一片苍黄萧肃。

    “金琼……”我默念。这是阿英烙烙在我身上的第一个印记。犹记得那天阿英为我拟称之时，他微微敛眉的神情。我在旁拿着他一笔架大大小小的紫锋狼毫写写画画，笔下字迹全然快要是另一个阿英。大概心中爱一个人，就会无论什么都不由自主想要与他亲近。阿英拿过我笔下宣纸，抿唇笑起来，“皇女棣棣，荣尊威仪。淑华芳德，倾世未及。琼颜娇若，金箓难寻。杨儿，父皇给你赐号金琼如何？”我愣怔看了阿英片刻，却是为他低眉浅笑的美色倾倒。半晌才讷讷点头说好，其实还有一句话未说出口，阿英给的，我都喜欢。

    我艰涩一笑，“若是不能得你相惜，金箓收藏又有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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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氏因着我的册封，本位升至正二品，摇身一变成了流霞宫的蒋贵妃。细细算来，我已与她经年不曾相见，她对我的憎恶正如我对她一般，有增无减。

    蒋氏携了三名婢女来看我，紫檀木盒之中是精致的糕点。我抬眸打量她，蒋氏一身淡青暗纹锦鲤潜荷纱衣，发鬓之上珠钗金钿琳琳郎目，脸上略施粉黛，面色红润不少。看来册封之后她的日子过得不错。可怜她本为我生母，看望女儿的阵势竟似探望外人。

    蒋嫔在我面前静默良久，我不出声，她竟不敢落座。阿英已有数十天不曾出现，我已按捺不住心中想念，像是嗜毒已久的狂徒，迫切要见他一面。

    我上前抱住蒋琬曳地的裙裾，“母妃，我饿了。陪杨儿吃一次饭好不好？”蒋嫔表情有些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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