蜍进去把蛇引出来。名义上说是放生蟾蜍,其实是为把他们和蛇一起消灭了。”
我的脑海中忽然闪现一个念头,或许李建成根本不是要救魏荣的儿子,而是为了诱使李世民杀掉他!
念及此,不及多想我立即拔脚往秦王宫走去。
匆匆赶到秦王宫,幻儿正低着头从里面走出来。我迎上前去问:“消息传达到了吗?”幻儿仍旧低着头小声说:“幻儿已经告诉秦王了。”我察觉有些不对,便伸手将幻儿的头抬起来。一道长长的血痕横亘在交错的指印间。
“谁打的?”我低声问。
幻儿起先不敢说,耐不住我追问,方才告诉我:“是一位姑姑打的。”
“她为什么打你?”
幻儿摇了摇头,“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我心中有些许了然,于是拉起幻儿往秦王宫去。
毕竟大事为重,幻儿虽为此受了委屈,也只能往后搁置。谁知刚进秦王宫就被拦了下来,守卫看见是我,恭敬地说道:“齐王妃且慢,秦王今日拒不见客。”
我问幻儿:“刚才见到秦王了吗?”
幻儿老实回答:“见到了,就在南苑。”
我看着守卫问:“那就只是拒不见本宫?”
守卫有些为难,只好推诿起时间。“齐王妃恕罪!不如属下前去通报一声?”
事情急如星火,李世民成心不想见我,还不知要拖延到什么时候。我直接越过守卫往南苑走去,守卫们想要阻拦,却碍于身份悬殊不敢近我身,最后索性不管了。
我第一次到秦王宫来,里面的路庭错综复杂,靠着幻儿才顺利找到南苑。这里是秦王宫的后花园,我方转过一处假山,忽的腿上一重,一个小小的孩子方才差点摔倒,此刻正依附在我的腿上冲我咯咯直笑。我矮身扶起他,就听到一个声音叫着:“承乾。”
我心潮一涌。眨眼之间,这个叫做承乾的孩子已经快要两岁了。
我抬起头,毫不意外地看到李世民冷掉的脸。
“谁放你进来的?”
我不想跟他在这种问题上浪费时间和情绪,只能言简意赅。
“我有话要跟你说。”
李世民弯腰抱起李承乾转身就走。“抱歉,我不想听。”
我在他身后说:“这件事很重要。”
李世民停下脚步转过了身,我正要开口,他说:“你爱跟谁说跟谁说。”
方才一路赶来的焦急、担虑因为他这种不可思议的回答,一下子化成了愠怒。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你觉得这样有意义吗?”
这时□□的侍婢和乳母已经赶了过来。李世民将李承乾交给乳母,示意她们退下。然后抱着手臂靠在假山上,好整以暇地等我开口。
不管什么态度,他能停下听我说就行了。我认真地说:“不要动魏荣的儿子。以魏荣目前的地位,你若杀了他的儿子,他绝不会放过你的。”
李世民墨色的眼眸渐趋黯淡,“你在劝我让我眼看着魏荣把兵权送人?”
“现在的情势,你若杀了魏荣的儿子,兵权会旁落他人。如果不杀,在天牢里囚禁着,兵权最后也会旁落他人。”李世民长久囚禁着魏荣的儿子,又软硬不吃,时间一长,魏荣自然求于他人。而今洛阳开战在即,李世民远离长安后,魏荣再搞什么小动作,李世民定是鞭长莫及。我想这其中的道理李世民都懂,
李世民盯着我,半笑半讽道:“那按你这么说,我就只能把兵权拱手让人了?”
我回答他说:“或者你干脆放了魏荣的儿子。”
李世民冷笑了一声,“放了?你知道他擅自弃城脱逃死了大唐多少兵马吗?有多少平民无端死在铁蹄之下?”
我自然知道李世民迟迟不肯放他自然有他的原因,但是如今在同室之争面前,如果能将战场上的事搁置一旁,李世民以后的实力至少可以不用再惧怕李建成。
李世民打量了我一眼,薄唇轻启,利语伤人。“齐王妃。”他似乎对这个称呼饶有兴趣。“别忘了你是哪边的人,你说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语塞。绕来绕去总也绕不开这些话题,不过我该说的都已说尽,他知道了自然会权衡利弊做出选择。
只是我的事还没完。我转身问幻儿:“是谁打你的?告诉我。”
幻儿见李世民在场更不敢告状。我拉着她绕到假山另一面,方才的侍婢和乳母都在。
“是谁?”
幻儿颤悠悠举起手指向其中一个宫服品阶较高的女子,“是清兰姑姑。”
我看向那位清兰姑姑,她亦抬头看向我。我是认识她的,长孙无名身边的贴身女官,未入宫前我们见过面。
我上前询问:“不知道幻儿犯了什么错?惹得这位姑姑下这么重的手。”
清兰十分坦然地说:“这个宫女手脚有些不干净,奴婢便出手教训了她一下。”
我了解幻儿的品性,绝不是什么行为不端之人。清兰大概是没想到我会为幻儿这个宫女讨要公道,于是信口捏造一个借口来敷衍我。
我说:“幻儿在本宫身边伺候许久,向来品性端正。这次一入秦王宫就犯了宫中戒律,本宫要看看,幻儿偷的是件什么东西?”末了我又加一句,“如果幻儿真做了这等事情,那本宫这个主子身上的责任自然更重。还请姑姑你指教本宫。”
清兰脸色稍变,“齐王妃言重!奴婢不敢指教王妃!”
旁边一个侍女想要减轻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忙解围道:“王妃息怒,方才是奴婢的手帕掉在了花园的路上。可能是这位幻儿姑娘恰巧捡了。奴婢、奴婢看到了,以为是这位姑娘偷走的。所以……”
我从那个侍女手里拿过手帕,缓缓开口,对清兰说:“都说打狗要看主人,清兰姑姑却是看主人打狗。”这个清兰一向跟长孙无名要好,怕是对我生有怨气,这才拿我身边的人下手。
我将手帕拿给清兰看,“还没弄清楚事实,只凭谁拿着这手帕你就打人。现在手帕在本宫手里,本宫拿它也没有经过你们的同意。你今天若是不打本宫,就是枉视宫规了。”
清兰满脸窘迫地退了一步。一个侍女悄悄问:“要不要叫秦王妃来?”清兰低声斥责:“闭嘴!”
“为什么不打?”我步步紧逼。清兰品阶高,大概没受过委屈,她咬着唇含泪抬头,我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在谁身上都是一样的疼。下手的时候,应该想想,也许会应在自己身上。”
我转身拉起幻儿,“走吧。”
越过李世民的时候,我没有抬头看。怕是在他心中我已恶得令人厌恶了,不过如今,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