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623年秋,唐军于洛阳惨遭败北,元气大伤。唐皇李渊诏令唐军撤回,以保存实力。
苏凝玉力谏郑王,言之凿凿:薛万彻已灭,秦王和齐王离心离德,如今正是一举重创唐军的大好时机。若此时让唐军撤回长安养精蓄锐,只怕来日必成皇上心头大患!
郑王纳谏,不日遣重兵围剿尚未撤离的唐军。
夜色如墨,秋高风怒。唐军帐内一片冷肃。
李世民快速翻阅着记载了士兵伤亡数量的籍册,旋即重重阖上。
烛芯噼啪,光影闪动。
李世民双臂撑着桌案,将所有表情一并埋在掌下,良久才闭着双眼用力揉了揉眉心,疲惫地开口:“郑军认定唐军没有精力再打这场仗,现在是要用消耗战将唐军掏空。”说完这句,李世民静了片刻,抬眼已是犀利神色,似下了什么决心,对身旁的长孙无忌道:“让齐王和唐俭进来。”
长孙无忌低声答“是”,引身退出了军帐。没走几步,迎面看到在帐外犹疑不决的长孙无名。看到长孙无忌出来,她紧走几步到跟前问:“世民怎么样?我想见他。”
长孙无忌拦住长孙无名道:“他现在没空见你。”
长孙无名紧紧咬了下唇,忐忑问道:“是不是现在情形很糟糕?他大病初愈,经不起这样没日没夜的折腾。”
长孙无忌见妹妹因连日担心而变得面容苍白惨淡,有些心疼,却毫无办法,只好开口道:“经不住也得硬撑着。现在唐军一动,郑军便立刻围追堵截,什么时候能撤出洛阳,都还难说。一个大意,就会身陷囹圄,不可挽回。”
长孙无名只知自己的丈夫向来临危不乱,亦久经沙场。从未想到现在情势如此险峻,霎时间六神无主。长孙无忌左右望了望,快步将长孙无名拉到了远离军帐的空旷处,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黑布包裹的事物,长孙无名还未看清是什么东西,就被长孙无忌牢牢塞入她袖中。长孙无名意识到此物非同一般,便小声问道:“哥哥,这是……”
长孙无忌盯着长孙无名的眼睛,用同样低的声音道:“是兵符。”
长孙无名闻言,险些将袖中事物掉在地上,她稳了稳心神道:“哥哥手中怎会有兵符?若令世民知道,那哥哥……还有我,该怎样面对世民?”
长孙无忌抢白道:“这兵符跟唐军没有关系。但,也万不能让世民知晓。”
那兵符在长孙无名手中,让她觉得如同攥着一把火,只想尽快丢掉,又碍于哥哥安危,只好硬撑着问:“那哥哥将这兵符给我是作何打算?”
长孙无忌眼中神色沉了几分,开口道:“此次东都之战结果悬而未知,哥哥只怕……”长孙无忌看着长孙无名焦灼神色有些不忍,最终还是开口道:“此次世民若无命回去,你一定要避开东宫的眼线,带着两个孩子离开长安。否则,哥哥实在害怕太子他……”
长孙无忌定了定神道:“这兵符,哥哥没机会用。交给你,日后也许能保你和孩子一命!”
长孙无名噙着泪水,终是点了点头。长孙无忌勉强笑了笑,“妹妹别哭,哥哥只是吓你。战局未定,切莫悲伤在前。记得收好它!哥哥还有事,先走了。”长孙无忌转身离去,长孙无名紧紧攥着兵符,望向李世民的军帐,终是转身回了自己的帐子。
夜色如墨,帐中唯余一盏烛光。
长夜漫漫,长孙无名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于是起身穿衣进了李世民的军帐。
李世民趴在案前,枕着自己的胳膊睡着了。纸笔被他无意识间推落到了地上。长孙无名俯身将东西捡起,坐在了李世民身边。他睡梦中犹自眉头紧锁,似有什么化不开的心事。正想伸手将他眉心抚平,脑中蓦地想起白日里长孙无忌说的“此次世民若无命回去……”
长孙无名如遭雷击,颤巍巍收回手,她靠近了些,去亲吻丈夫的嘴唇。刚刚触上,李世民骤然睁眼。“无名……怎么了?”
长孙无名无法解释自己为何泪水涟涟,只道了几声没事。
李世民直起身子,怔忪片刻问道:“现在几时了?”
长孙无名擦了眼泪道:“刚过寅时,你再睡会儿吧。”
“不必了。”李世民起身更衣,长孙无名替他系着腰带。李世民突然捉住了她放在他腰间的手。“无名,你的手在抖……”
长孙无名连忙握住自己的手,“是么?许是……许是最近有些累吧。”
李世民不置可否,沉声道:“天一亮,我就派人送你走。这几日一场大战在即,你不能留在这里。”
长孙无名面对此次离别心如刀割,但念及哥哥的话,不得不点了点头。
“……由我带骑兵去偷袭郑军,然后佯装落败撤逃,引郑军到红河谷。唐俭,你和元吉分别埋伏在山谷两侧,待郑军深入之后,立刻将其左右包围,截断退路后再反扑回来。只要时机配合得当,或可将追兵全部歼灭。”李世民执笔在地图上勾划着重要地点。
唐俭点头,“如今形势下,此计已是上策。唐军再经不住郑军的车轮战了。”
两人一起看向李元吉,李元吉扫了几眼道:“好!既然你们都说好,那就这么办。”李元吉招了招手,“李正!过来。”侍立在旁的李正答了声“是”,快步走来。
“将图纸上的地点都记清楚。”李元吉说完,转身出了帐子。
李世民沉沉吸了口气,对唐俭说:“增兵到齐王埋伏的左翼,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唐俭低声答道:“是!唐俭定竭尽全力。”
前去偷袭郑军的唐军丢盔弃甲,兵败如燬。
李世民依计率骑兵入红河谷,郑军果然中计,一路追击而来。
很好……
李世民看着后方郑军纷至沓来的马蹄掀起的阵阵烟尘,命令士兵燃起了狼烟信号。
只要配合得当,郑军数万人马将受到致命一击。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场血腥鏖战在等着。
李世民抽出腰间长剑,静静等待着郑军的迎面一击。
郑军极快赶至,两军短兵相接,血沃遍地。数千名刚交战完的骑兵承受着数万敌军的合力冲击,根本坚持不了多久。正在这时,郑军后翼忽然一阵骚乱,旋即慌张调兵赶赴后方。
李世民心中蓦地一松,手中动作愈快。片刻之后,唐军骑兵已经维持住了阵线,并步步逼近。
左翼埋伏处地形崎岖,策马赶至时,唐俭所率右翼已经在和敌军浴血奋战,奈何士兵数量悬殊,始终无法控制局面。
李正拔剑出鞘,大喊了一声“杀!”正要策马入阵,却忽地被李元吉阻拦。
“收兵。我们撤回。”李元吉望着前方交战的士兵,面无表情开口。
李正勒马,像是不甚理解:“属下不解齐王的意思。”
李元吉道:“秦王将一半的兵马都调给了左翼,现在他们纠缠厮杀到一起,正好帮我们拖住郑军。现在不撤,更待何时?”
李正大惊,慨声道:“齐王!万万不可!现在左翼撤退,此局必败。剩下的兵马只怕支撑不了数日!”
李元吉皱眉:“两军交战,经常死伤各半。就算我们现在入阵厮杀,最后也只落半数人马。我们现在就可以带半数人马回长安,何必去做无谓之功。”
李正完全不认同李元吉说辞,于是辩驳道:“齐王所言与兵家之道大相径庭!望齐王收……”
“你在教训本王吗?”李元吉厉声呵斥道。李正看了一眼独力难支,节节败退的唐军,握紧了手中长剑。
“别忘了。是谁将你从一介布衣提拔到现在这个位置的?你走投无路时,是谁替你灭了仇家,安葬了你全家?没有本王,你不过是个半截身子入了土的泥腿子!”
李正如蒙雷击,他垂首,手中渐感无力,低声道:“属下……永不忘齐王恩情仁义。唯齐王之命是从。”
李元吉看了李正一眼,沉声下令:“撤!”
李世民用力挥剑将敌军斩落,半边身子已被血染透。抬眼环顾,唐军已经被冲得七零八落。郑军兵力却兵力集结,势如破竹,后翼部位似乎丝毫不受影响,有条不紊地进攻着。
怎么回事?哪里出了问题?
李世民精神紧绷,派去探看情况的士兵好不容易回来,惨声道:“齐王……齐王他丢下我们逃了!”
李世民闻言,险些一口血涌上喉头。他兀自强迫自己镇定,心头却急跳如鼓。
“去!通知右翼,立刻撤退!”士兵领命而去。
李世民抬眼望去,知晓此战必败无疑,并且注定将是惨败。心口忽然涌上一股热气,逼得他险些坠下马来,他拼尽全力克制住,旋即高声道:“撤!撤退!唐军全军撤退!”
唐军在激战中撤离无疑如同断臂自保,代价惨重。转眼之间,已损了百名将士。阵线渐渐后退,前去探路的士兵却突然面如土色赶回。
“秦王!我军后方被郑军堵截,无法出谷!”
李世民张了张口,话未成声,终是没忍住,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恩北河身体已经差不多爽利,远途车撵装备也已准备妥当。这几日秋高气爽,风清云净,正适合出发。乌衣骑却忽然来禀告明日要绕路而行。
我拈着手中棋子,疑惑问道:“绕路要多行百里,为何突然绕行?”
乌衣骑答道:“昨日郑军大肆发兵围攻唐军,将其逼入了红河谷内。如今红河谷周遭正是战场,不能通行。”
我手中动作顿了顿,然后落棋颌首道:“嗯,那便绕行吧。”
乌衣骑领命退下,我等着罗成落棋,却见他神色有些异常,于是开口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罗成肃然盯住我,将棋盘整个推了,开口道:“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难得见他这种严肃神色,我的心随之一下子提了起来。
“那日李世民喝下毒酒之后,我给他服下了解药,把他送回了唐军军营。”
罗成一口气说完,静静看着我,似在等待我的回应。
我怔住。他活着……并且回到了他本该在的地方。他没有因我而死,我该高兴么?我有些魂不守舍,只说了句:“我知道了。”
罗成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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