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言罢。
他继续看向包冠书,后者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
“春泥......”
“包郎,你听好,这首词我是为你演奏的。”
春泥嘴唇轻轻嗫嚅,终于拨弄琴弦,奏响曲子前奏。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
开头第一句,便为听众营造出凄凉的画面。
驿站外的断桥边,花儿正寂寞的开放。
就好像她自己,曾经孤孤单单,无人欣赏,直到包冠书出现在她的生活。
一切有了颜色。
“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
词到此处,简直讲述了她的过往。
黄昏里头独处已经够愁苦,又遭到风吹和雨打。
就像她家道中落,父亲流放不知生死,母亲郁郁而终,自己也成了一介孤苦的琵琶女,独自承受着生活的压力和折磨。
包郎!
还好有你......我的人生没有完全失去希望。
春泥眼眶湿润,泪花顺着脸颊落到下巴,最终滴落舞台。
这悲痛的气氛,甚至影响到了场外的观众。
游侠儿们窃窃私语,闻之为悲伤。
世家纨绔听了直呼妙妙妙,恨不得当场就给这位可怜的姑娘买走!
春泥没有停下,曲子一个起伏,继续唱道:“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你们争相斗艳,我全不在乎,却因天生丽质,就被百花嫉妒。
“零落成泥碾作尘,唯有香如故!”
一曲唱罢,余音绕梁。
春泥坐在台上,默默不说话,低着头,就等着命运的那刻到来。
“零落成泥碾作尘......唯有香如故......就是说,为了你,我死都会守住贞洁?”
“好啊,好!”
“没想到春泥也是个性子如此刚烈的女子,若是如此,君子不强人所难......原本我还想买下,算了吧!”
雅间里传来许多声叹息。
正堂游侠儿们更是悲从中来。
这在江湖混迹,本就是身不由己。
误落尘网中,又有几人能全身而退?
施三娘上台,摇着扇子,轻佻笑道:“哎哟,瞧瞧!今儿三娘话就放在这儿了,可有豪杰出手,赎了姑娘?”
“......多少钱......”
施三娘伸出五根手指。
“五两黄金,抢劫呢?!”
“客官,瞧你说的,是五十两!”
五十两黄金是什么概念,那就意味着,没有点家底,你都不敢喊价!
游侠儿们再如何侠气,没有钱,也是难倒英雄汉,只能对台上的春泥姑娘表示爱莫能助。
包冠书在窗口举了个牌子,“五十两,是吗?我付了!”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不是吧,这都有人付钱。
哦,是剑川包家的公子啊,合理了!
但是他不是傻子吗?
五十两黄金,这么多钱,怕是都能够一辈子来醉仙居不用付钱了!
底下的人想法各异。
包冠书晓得他们的眼神里头,那是什么含义,但是他不在乎。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在乎过别人的目光。
包冠书唯一在乎的,就是春泥!
“春泥,我不能失去你!”
春泥诧异地抬头。
杨侑、白七都是眼神怪异地望向了包冠书。
以往的歌会,他也没有出过手啊?
为什么这一次......
杨侑原先以为包冠书是碍于世俗眼光,可是上次接触,他就该知道,世俗眼光根本限制不了这位人中俊杰。
那是为了什么?
“少爷,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静观其变。”
杨侑总不能出手横刀夺爱,再把春泥还给人家吧?
这么一手表演就太拙劣了,不仅得不到包冠书的臣服,还会适得其反,让他彻底反感。
是的,也就只有静观其变了。
杨侑相信总有什么契机的。
紫荆看到眼前的青年陷入一种很是愁闷的状态,揉了揉他的头发。
“少爷,你放心——哪怕包冠书出得起这么多钱,春泥也是绝对不会顺从他的!”
杨侑睁大了眼睛,“为什么?他们两情相悦,现在包冠书更是勇敢迈出第一步,春泥有什么理由拒绝他?”
“这你就不懂了吧?”
紫荆笑盈盈道:“春泥是罪臣之女,她对自己的身份认同,是千金小姐,而不是青楼歌女——”
话说到这里。
杨侑直接就明白了,恍然大悟,喜上眉梢,抱着紫荆转了两圈。
对啊!
她不可能答应的。
因为,她是落魄的千金,而不是真正的歌女!
包冠书可以豪掷千金为她脱困。
但是春泥要是接受了这份施舍,那她在世人眼里,就真的变成了歌女。
以后在剑川包家,也就只能以歌女的身份,当一个侧室。
这不仅仅事关以后如何生活,更是关乎她自己的尊严!
正堂。
舞台。
施三娘听到了包冠书的声音,直接就是激动了。
他果然跟那些说说就算了的纨绔子弟不同,是个一诺千金重的君子!
这五十两黄金的出价,原本就是为了筛选出价者的。
要是包冠书无动于衷,就会由世子殿下出手,以夜行卫的名义为她赎身。
可是包冠书主动出价,那谁还好意思竞争呢?
哎呀,这么多年了——总算是可以见到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后台的姐妹们相视一笑。
“我早就知道春泥不是池中物,以后就要摇身一变,成人家剑川包家的少夫人了呢!”
“也算是得了善果了吧!好了,你们都不要羡慕了,真想要脱身啊,就趁现在去世子爷的雅间混个眼熟。”
“真有些舍不得呢,以后没有春泥,还有谁弹得出那么好听的琵琶啊!”
施三娘脸上浮现出丝丝笑意,“恭——”
话还没有说完。
却见春泥语气冰冷道:“三娘,请你帮我拒绝包公子吧。”
施三娘连忙劝诫道:“真......真的吗?你要想好啊,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
“为什么!”
包冠书不能理解。
春泥双手叠在腰间,“你不懂,包郎,你不懂的!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