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曲终人散

屁颠地跟着自己四处玩闹与游荡。在那民风淳朴的乡下，没有各色花样的玩具和多年后普及千家万户的电脑手机，有的只是绿绿苍苍的田野和各种随着四季变幻的大自然。然而大自然既是最称职的玩伴，也是最优厚的馈赠。他们在春天的田野里活蹦乱跳、栽花植树；在夏天的河流里游泳潜水、捕鱼抓虾；在秋天的树林里安置鸟巢、捡拾枯柴；在冬天的雪地里撒泼打滚、不知疲倦……彼时，玩的不亦乐乎，以至于忘记了四季更迭、忘记了严寒酷暑、忘记了脏乱疲惫……日子虽然平平淡淡，却也无忧无虑，相互陪伴，相伴成长，收获满满的是流连忘返的趣味童真和耐人寻味的珍贵回忆！

    “失去了的弥足珍贵。”九岁的安旭隐约间沉痛地懂得了这一点。

    “小旭，小旭，”妈妈转过头轻声呼唤了几声，“睡着了，安远，你把空调温度打高一点，别让他睡感冒了。”开着车的安远点头照做，并低声嘱咐道，“拿一件衣服给小旭盖一下。”

    “已经开了好几个小时了，估计凌晨才能到家。”许嘉极力转过身躯，伸长手臂只为能给儿子轻手轻脚地盖件衣服，随后，又动作艰难地回身。轻微喘气的她，对身旁的安远轻声说道：“累不累，累了的话，我来接替你，好歹我也是有驾照的人。”

    “好，你先睡一会，睡好了接替我。”夫妻二人相视一笑。

    安旭恍惚间回到了家乡，从身上穿着较厚的衣服和屋外开着鲜艳的桃花来看，现在是春天。“起来啦！快点吃饭，一会赶紧上学去。”外公在院子里的菜地里锄着草，转眼间停了下来，笑着说：“今天农历二月二十六，是你生日，你外婆给你煮了你爱吃的茶叶蛋。”

    安旭朝着厨房奔去，只见外婆站在灶台边上，笑盈盈地瞅着他跑过来，“我家安旭今年十岁了，又长一岁，马上就要长成大男子汉了。来，我煮了茶叶蛋，吃了后就平安平安地长大！”

    安旭欢快地吃了早饭另加两个喷香的茶叶蛋，便背了书包来找方许一块上学去，口袋里另揣了一个温热的鸡蛋。来到方许家，她也正好吃过了早饭，眼见着她朝自己走过来，双手背在身后，脸上透着神秘的微笑。安旭隐约看见了她身后藏着的东西，猜到了几分。方许走到自己跟前，笑着说：“安旭哥，生日快乐！我托我表哥在县城里买了只风筝，知道你会喜欢。”边说边将身后的东西拿了出来，那是一只俊俏的大雁风筝。

    安旭两眼放光，兴高采烈地接过风筝，上面别了一张纸条，有几个工工整整的字：生日快乐！“太喜欢了，”安旭兴奋地说道：“先放在你家，下午放学后咱俩放风筝去。”说完将风筝交给了方许，留下来那张纸条，整齐折好后，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口袋。

    方许背着书包出来后，安旭递上鸡蛋，塞在方许手上，“来，吃鸡蛋。”方许接过安旭刚剥好的鸡蛋，开心地笑着，“太好了，又有茶叶蛋吃了。”

    “你不喜欢吃蛋黄，待会给我吃。”

    “好的。”方许掰开鸡蛋，毫不客气地将蛋黄送进了安旭嘴中。

    下午放学后，安旭和方许匆忙搞定了作业，便相伴着奔向村头那片空旷的田野。风筝刚开始飞的不是很高，随着安旭动作逐渐熟练，大雁风筝开始了漂亮地爬升，线轴还没有完全放尽，它就已经骄傲地投入了天空的怀抱。高飞的风筝，不仅激荡起了方许银铃般动人的笑声，还吸引不少前来捧场的观众。首先到的是身手矫健的孩童们，其中有好友梁栋和他的表妹冯悦，安旭还看到了那个一向自称许霸王的讨厌鬼许强。随后，接二连三又来了一群大人，安旭听着声音就知道其中有外公外婆、方许外婆和其他一些熟悉的邻居。

    这天下午天公异常作美，西天那红彤彤的晚霞与人们脸上的灿烂笑容相互映衬，连一向爱恶作剧的许强也变的十分安分，大家一起玩，十分和睦。安旭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又十分贪图这片祥和与欢乐。

    安旭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人在轻轻推着他，他十分紧张地看向人群，突然间，外公外婆消失了，方许和她外婆消失了……连那个平常不太友善的许强也消失了。

    “到家了，安旭，醒醒，”全身陡然一颤，安旭猛然间睁开眼睛。“到家了，安旭，”他听到了妈妈的呼唤。

    安旭慢慢清理着思绪，朋友们的欢声笑语是真的，方许送了自己一个大雁风筝是真的，每年过生日能吃到外公外婆煮的茶叶蛋也是真的……但是外公外婆已经不在了，怎么会参加自己明年的生日，原来只是做了一个很长很美的梦。右手不自觉地摸向眼角，又一滴泪珠淌了出来，原来自己在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