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说,他们只会更加注重有关于私炮坊的一切细节,而不会让它轻易落入别人的手里。”
“话虽如此,可私炮坊既然存在于世,就必然会带来隐患。万一是他们自己人不小心在私炮坊内燃起了星火,届时,后果则是不堪设想了。”瑞霜愁眉苦脸地有所顾虑道。
苦无一听这话,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饶有兴致地打趣道:“小霜,你这未免也太杞人忧天了些。他们这么些年都过来了,对于私炮坊的相关事宜早已轻车熟路、了如指掌,又怎么可能会无欲无故地出差错呢?若非是有像我们这样刻意从中作梗的人,那他们的私炮坊应当是无懈可击、毫无纰漏可言。”
瑞霜心潮起伏地点了点头,神思恍惚地认可道:“也对……桃瓜巷的地理位置本就隐蔽,再加上那是荣千富名下的势力,因此没人胆敢打它的主意,就连县衙的人也已经为他所用,这更是令其固若金汤、牢不可破。”
“其实我们要直接对其私炮坊下手的话,倒也是未尝不可。只不过会打草惊蛇、招致祸患罢了,而且可能还会引来姜黎的追杀。无论如何,荣千富肯定是不会放过我们的。”苦无有条不紊地分析道。
“呵。”瑞霜无奈一笑,双手的手肘撑在桌上,用掌心托着下巴,有气无力地说,“这还用得着你说?那日我们不正是因此顾虑而放弃了直捣黄龙的计划?而且去报官之时,没想到连那秦硕都成了荣千富的人,他徇私舞弊,不可饶恕!”
面露难色的苦无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进而无比沉重地发出一声叹息,心力交瘁地说:“本来让县衙的人出面解决这件事情是最为妥当之策,谁知荣千富有先见之明,早已打点好了一切,害得我们根本无从下手。”
“官大一级压死人,秦硕仗着自己是县令就无法无天。要不是本姑娘不想把事情闹大,非得要他好看不可!”面红耳赤的瑞霜辞气激愤地说道。
“好在秦硕并没有将有人报官之事告知荣千富。”苦无心有余悸地庆幸道,“否则按照荣千富的性子,非得从府里的下人抓起,一一排查不可。”
“哼。”瑞霜冷笑一声,脸上算过一丝极为不悦的神情,一筹莫展地抱怨道,“秦硕不就是个小小的县令么?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可嚣张的。也不知荣千富给了他多少钱,竟能让当地的县令都为己所用。等哪天有机会,本姑娘一定要好好地治一治他,否则难解我心头之恨!”
古灵精怪的瑞霜即便是生气起来也是一副纯直可爱,活泼开朗的样子,像极了少不经事的稚童,直叫苦无忍俊不禁。
他控制不住地轻声笑笑,而后抬起一只手,用手背轻掩口鼻,为了不让瑞霜看到自己这副不正经的样子,又赶紧变得认真严肃起来,兴致勃勃地开玩笑道:“治他?如今我们的形势大为不利,你竟然还想找机会治他?”
“本姑娘想治就治,还用得着看什么时候不成?”瑞霜直起身子,挺起腰板,理不直、气也壮地脱口而出道。
苦无自信一笑,格外好奇地问:“好啊,那你告诉我,你该如何治他呢?我们现在最主要的目标可是荣千富和王允川,哪有闲工夫对这一个小小的县令下手?”
“你自己也说了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令而已,一想到这小小的县令都能这般趾高气扬地助纣为虐,本姑娘就气不打一处来!没时间也得抽出时间来,如果不让他吃些苦头的话,恐怕他当真要忘了为官的本分了!”瑞霜环手于胸,义正言辞地说,“至于如何治他,本姑娘倒是还没有想好,不过他区区一个不值一提的县令,想来也花不了本姑娘多少力气,甚至都用不着本姑娘出手,他便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瑞霜自信满满,踌躇满志的样子令人眼前一亮、钦佩不已。
若非苦无是跟她位于一条绳上的蚂蚱,恐怕当真要以为,瑞霜是什么神通广大的仙人不可了。
苦无轻声笑笑,神色自若地打趣道:“小霜,什么连你说话都开始这么的不着边际了?不用你出马的话,那这秦硕还能主动送上门来不成?”
“诶!”瑞霜当即就伸出一只手,摊开五指,挡在面前,郑重其事地提醒道,“那可说不准呐!毕竟这秦硕也算是为虎作伥的奸邪之辈了,受了荣千富的贿赂,竟连私炮坊这么大的事都不管了。万一有人看不下去,替本姑娘出手教训了他呢?”
“哟!”苦无用一种阴阳怪调的语气,有意无意地冷嘲热讽道,“那这人还真是勇气可嘉、不容小觑呀!连我们都是从秦硕的县衙里落荒而逃、溜之大吉的,这年头竟还会有此等侠义之士站出来与之硬碰硬,还真是稀事儿呀!”
“那是当然!”瑞霜不假思索地肯定道,“你还当人人都跟你一样畏畏缩缩地停滞不前呐?要真是这样,那这千姿百态的大千世界岂不都成了坏人的天下了?”
苦无平心静气地摇摇头,苦笑两声,进而怅然若失地扼腕叹息道:“世风日下,昏君当道。贪官污吏,横行霸道。大家都畏惧秦硕堂堂县令的地位,又有谁敢站出来替天行道呢?”
“诶!你要相信,这世上还是好人多的!”瑞霜把眼睛睁得更大了些,进而拉长了声线,语调逐渐上扬,相当笃定地说,“你看,就单单秦硕贪污腐败、没有作为这一点而言,你看不下去,我看不下去,这要是换作你神宗的那些师兄弟,他们肯定也看不下去。之所以没有人站出来阻止他的恶行,无非是因为他以清廉示众人,而将阴险肮脏的那一面藏得严严实实罢了。只不过是那晚他见我们将要离去,故而狗急跳墙,向我们挑明了他的立场罢了。否则我是无论如何也不知道,原来名声在外的父母官也有向权贵妥协的那一天。”
“知不知道秦硕的恶行是一回事,而敢不敢站出来反抗又是另一回事儿了。”苦无意味深长地问,“你看王允川当街横征暴敛,来来往往行人无数,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交不起银钱的老夫妇打抱不平吗?这些看客还不都是避之若浼、无动于衷,甚至视而不见、匆匆离去?”
“此言差矣!”瑞霜不紧不慢地反驳道,“王允川贵为城主,乃是居安城的万人之上,身份显赫、位高权重,小小的一个秦硕连给他提鞋都不配,你又怎么可以拿他跟王允川相提并论呢?敢公然站出来跟王允川唱反调的,我看除了你这个愣头青,也没人会这么冒冒失失的了。而秦硕就不一样了,他不过区区一个县令而已,跟王允川可谓是天渊之别。若非他外表公允、内心险恶、绵里藏针、两面三刀的话,我看敢反抗他的也是大有人在。虽说可能会寥寥无几,但那好歹比敢反抗王允川的人要多得多。”
“百姓任人宰割不是一天两天促成的……”苦无微微叹息,愁眉锁眼道,“没有人会受到欺压而不反抗。只因对方的势力太过强大,自己得罪不起,故而造就了他们唯唯诺诺、畏首畏尾的性格。任凭自己的处境有多么萧条,也没有站出来对强权说不的勇气。因为没说不,丢的尚且只是身外之物,而说了不的话,那丢的或许就是性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