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来龙去脉说来话长,我就长话短说好了。”
“愿闻其详。”
苦无昂首挺胸,言之凿凿道:“我是神宗子弟,百华亦是,故而我与他早有结识,他是什么样的为人,我最清楚不过了。荣千富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的奸邪之辈,可不代表他也是。就在今天,他受其师父所托到思元镇降伏一头黑熊精,在其不敌之时,我出手救了他一命。因种种原因,我不便在他面前暴露我的真实身份,可他却还是一度将我认成苦无。回府路上,我跟他莫名其妙地聊了起来,百华有感而发,故而将这些陈年旧事尽数告知于我了。”
“原来是这样……”王沛琛心潮起伏地默默颔首,进而有所感慨道,“没想到荣千富虽帮着父王做了不少坏事,可其儿子竟然是大义凛然、行侠仗义的神宗子弟。”
“沛琛兄还是不要以一概全好了。”苦无意味深长地提醒道,“就我潜伏在荣府的这些日子而言,我发现荣千富固然是罪行累累,罄竹难书,但其也有为人善良的一面。”
听到这里,王沛琛眼前倏的一亮,进而兴致勃勃地问:“哦?苦大侠何出此言?”
苦无挥一挥衣袖,心如止水地娓娓道:“荣千富贵为居安城首富,会凭借自身所拥有的财力尽可能地帮助每一位难民。他曾经途经一处闾左,见那儿的百姓穷困潦倒、环堵萧然,生活很是窘迫,便派了几个人马将那儿的穷苦之人接到自己在秋水河畔的府邸为奴为仆,也算是让他们自食其力,有所依附,更主要的是,可以不用担心他们会再次受到官兵的烧杀抢掠。依沛琛兄之见,这难道不算做了一件好事吗?”
“济困扶穷、接济难民,自然是积德行善、功德无量。”王沛琛一边止不住地点着头,一边自我怀疑道,“既然现在荣千富也已经看不惯父王的所作所为,再加上苦大侠这么说,难道以前真是我误会他了?”
“不,沛琛兄并没有误会他。”苦无面不改色,干脆利落地否定道,“因为他除了有做这些好事之外,亦不乏一些坏事。”
王沛琛眉梢一紧,一筹莫展地说:“我只知其面对父王的恶劣行径而无动于衷,甚至是与之同流合污、沆瀣一气,但这也只是曾经的荣千富黑白不分罢了。既然他现在已经改邪归正、弃暗投明,那还能做什么坏事呢?”
苦无把双手背过身后,往前走了几步,微微抬头,张口就来道:“沛琛兄没有深入了解探查,只看到了他的表面现象,却不曾看见过他那不为人知的肮脏勾当。”
一听这话,王沛琛的脸色愈发难看了,“不知苦大侠此言何意?”
苦无的眼睛一闭一睁,答非所问道:“我记得我曾经问过沛琛兄一个问题,是关于荣千富是不是一个合法商人的问题。”
“不错,我也记得。”王沛琛毫不犹豫地答道,“当时我对苦大侠说,荣千富深谙经商之道,在衣物丝绸、胭脂水粉、房屋地契等方面皆有涉猎,故而他能有今天的辉煌成就也就不足为奇了。但是听苦大侠所言,难道事实并非如此?”
苦无低了低头,含蓄一笑,条理清晰地说:“沛琛兄所言非虚,一个人能富有到成为首富的地步,绝非一朝一夕之功,更不是单凭一条财路所能做到,荣千富的财路一定遍布五湖四海,才能做到像现在这般荣耀万丈。可根据我在荣府这些日子的观察下来,我发现荣千富有一条财路却是与众不同、非比寻常。”
“是什么?”王沛琛当即就迎上前去,急不可耐地追问道。
自信满满的苦无开门见山、直奔主题道:“沛琛兄,依照律法,若是有人私自构建私炮坊并借此牟取暴利的话,该当如何啊?”
“私炮坊?”王沛琛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进而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不假思索地答道,“若是谁敢欺君罔上、渎职枉法、私自营利私炮坊的话,轻者夺职下狱,判流刑,重则斩首示众,株连九族。”
说完,苦无便是其味无穷地轻声一笑,别有一番意味。
而说到这里,王沛琛则是跟想到了什么似的,眼前倏的一亮,心弦一紧,不敢相信地问:“听苦大侠这话的意思,难道荣千富一直在暗中经营私炮坊?”
“若不是我在荣府潜伏良久,恐怕当真要和沛琛兄一样一无所知了。”苦无意犹未尽道。
“可恶!”面红耳赤的王沛琛当即就握紧了拳头,青筋暴起、火冒三丈,辞气激愤地怒斥道,“他怎么能这么做!难道他不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危害吗!”
“他当然知道。”苦无相当笃定地说,“正因为他知道,所以才不会让其他人发现这个秘密。”
王沛琛喘了一口粗气,进而用一种冷冰冰的语气,牛气冲天地直接问道:“那座私炮坊在哪儿?”
“沛琛兄这么直接地向我问私炮坊的下落,莫不是要带人直捣黄龙?”苦无明知故问道。
“不然还能怎样?!”王沛琛横眉怒目,怒火中烧道,“苦大侠,私炮坊的危害不用我多说了吧?一旦它出了什么意外,方圆数十里的百姓都将受到牵连,届时房屋倒塌、生灵涂炭,周遭的百姓能不能保住性命不说,就算能保住,那也一定是无家可归、流离在外!苦大侠,我们若不出手,还能有谁来制裁他的恶行!”
苦无仰天长叹一口气,愁眉锁眼道:“沛琛兄的反应还真是和小霜刚刚发现私炮坊时的样子如出一辙。我记得她当时也是怒气冲天,恨不得直接冲进去把里面的人一网打尽。好在我极力劝阻,总算是拦下了她。”
“苦大侠,你究竟有什么打算?”王沛琛把眼睛睁得更大了些,惶恐不安地说,“瑞霜姑娘挺身而出乃是替天行道,你又为什么要阻止她?”
“我若是不阻止她,恐怕沛琛兄现在就见不到我了。”苦无处变不惊地应对自如道。
“见……见不到你了……”王沛琛的心中一阵触动,进而颤抖着声线,吞吞吐吐地问,“苦大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见不到你了?”
苦无发出一声无比沉重的叹息,不慌不忙地说道:“沛琛兄,请原谅我,只是当时情况复杂、形势危急,我出于种种因素,不得不暂且收手,徐徐图之。”
王沛琛的喉结一阵蠕动,露出一副首鼠两端、进退维谷的纠结神情,进而不依不饶地追问道:“苦大侠,你究竟有什么顾虑?连私炮坊这样谋财害命的勾当都能让你隐忍不发、不为所动。难道其中的危害苦大侠还不清楚吗?”
“自是清楚,沛琛兄所想到的,我都想到了。”苦无心里“咯噔”一下,眉头紧锁,故作镇定地说,“但是我的顾虑有很多,一方面是不想打草惊蛇,引起他的警觉,另一方面是因为万事之先,圆方门户。凡事不能打无准备之仗,如果没有周全的计划而贸然行事,则会漏洞百出、纰漏诸多,被对方倒打一耙也不是没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