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这么淡然吗?”
书婉掀开窗帘,看着外面的风景,好一会儿才放下,说:“怎么,连你也认为我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吗?”
申屠奕转头看她,她眼中有着他熟悉却久违的倔强。申屠奕一笑,“我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在大家闺秀外表掩饰下的你,说话就是这种口气,略带挑衅、漫不经心,实际上却是上了心的……”他无疑在说一件很遥远的事情,遥远到以致于思绪也飞的远远的,整个人像是轻了很多。
书婉嘴唇动了动,尽力避免着接触他的目光,可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清晰得像长夜里的春雷,她的心跟着大幅度地晃了起来……突然,马车倾斜了一下,书婉也跟着倾斜了一下。
申屠奕赶紧扶住她。
她轻轻地推了推他的手,不忘道谢。
“原来是硌到石头了。”书婉对自己说。
申屠奕没有再说话。
终于忍不住,碧玉还是取下了随身携带的香囊。她把它拿在手里,一如既往地嗅了又嗅,兰麝香时浓时淡,碧玉的心也跟着起伏不定。忽然马车停了,有人一跃而入。
申屠奕笑盈盈地出现在碧玉面前。
“大王,你怎么来了?”碧玉并没有喜出望外,相反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是不是受风寒了?”申屠奕收住笑。
“我哪有那么柔弱,我又不是碰不得的瓷器。”碧玉静静地说。
申屠奕一面微笑,一面摇头,“看来我今天是要处处碰钉子了。”
碧玉几分不解,默默凝视着他。
申屠奕并不继续说下去,而是迎着碧玉的疑惑,说起了旁的事情,“洛阳牡丹享誉天下,你爱花,有眼福了。”
碧玉笑笑,不以为然:“其实我曾跟你说过,我最喜欢漫山遍野的山花。”
“我记得。”短暂沉默后,申屠奕轻轻说,“牡丹富贵、兰花高洁、山花怡然……只是碧玉你有没有想过,花其实是无辜的,这些品质不过是别有用心的世人强加的。”
碧玉想了想,点点头、又摇摇头:“大王的话对也不对,无论是凤凰花,还是油菜花,的确它们都只是百花的一种,无高低之分、贵贱之别,可是人们为何只说素葩清高、艳色自夸呢?”略做停顿,接着说,“可见花本身跟人一样,是有风骨在其中的。”
申屠奕半开玩笑说:“我身边的女人怎么都会谈玄论道?”
碧玉用额头去碰他,申屠奕伸手护住她,很认真地说:“不过,碧玉,你真长大了。”
“可惜啊,我百般宠爱、万分怜惜,也没能让你始终停留在一个小女孩儿的状态。”语气里似乎真暗含着一丝惋惜和遗憾。
“夫君又在说笑。碧玉从决心出嫁的那天起,就知道自己会逐渐成长为另一个人。懵懂无知的时候感觉人都是一个样子,可慢慢发现即使是孪生兄弟姐妹,也都是形色各异的人。”
申屠奕凄然一笑:“是啊,就像我一众兄弟,同生皇室、骨肉相连……可实际上呢?我不认识他们中的每一个人,看不清也猜不透。”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夫君不要太忧心。况且,还有东海王殿下呢。”碧玉小心安慰说。
“到了洛阳就又能见着五弟了。”申屠奕稍稍舒展了眉头,“瑾这孩子也该来洛阳了。”末了,又补上一句,“我可把这孩子宠坏了。”
碧玉扑哧一声笑了:“夫君一口一个孩子的,侯爷也不过小你五岁而已。估摸着你们走在一起,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兄弟俩呢。”
“你这孩子,才刚刚称赞你长大懂事了……又说胡话……”申屠奕满眼爱怜,拉住碧玉的手,“瑾年长你两岁,又是个随和不受拘束的人,你们定会相处融洽。”
“你不是不喜欢我长大吗?我就退回那个不懂规矩、没大没小的自己。”碧玉声音微弱,稍带些撒娇的意味。她轻轻靠在申屠奕肩上,问道:“侯爷很像楚王殿下吗?”
申屠奕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眼中掠过一丝晶莹的光:“很像很像,跟哥哥一样玉树临风……只是更不羁些……”
碧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强装笑颜,故作轻松调侃说:“上天真是厚爱你们申屠家的男人,楚王、成都王、东海王,还有襄阳侯,当然还包括你……个个都是女子的春闺梦中人……”
申屠奕一声冷笑:“现在说厚爱还为时过早……谁知道老天爷是不是不怀好意?”说完,低头捏了捏碧玉的鼻子,“你这丫头,让我伤感,又哄我开心,我是该罚你呢,还是该疼你?”
“悉听尊便。”碧玉调皮地眨眨眼睛。
申屠奕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马车平稳前行,耳边似乎有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