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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市热闹、人头攒动,碧玉和夜来在人潮中有些喘不过气来。
“隋姐姐,我们还是回去吧。”碧玉无奈地说。
夜来点头,“您怕是暂时不习惯这繁华。”
“你呢?”碧玉笑着问。
“奴婢也不适应。”夜来笑得没精打采,“倒是王侧妃她们欢喜得很,首饰丝锦、胭脂香粉买个不停……一来就左右逢源、赶着拜亲访友,忙乎个不停……”
“王姐姐身份高贵,注仪容、讲排场是应该的。何况,女为悦己者容……若能除了容貌,还能独当一面,想必是更能让人器重。”碧玉缓缓说。
“玉妃。奴婢有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隋姐姐说就是。”碧玉面色坦然,“若不妥当的话,我就当没听着。”说完,与夜来对视一笑。
夜来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低头细说:“在长沙郡时,王侧妃虽说对您称不上刁难,可是言谈举止里总有一种轻视。奴婢想着,她是倚仗着自己生了小殿下的缘故。玉妃您若是能早日为大王生下一儿半女,以后在府上可就更有分量了……毕竟女子容颜易老,岁月无情……”
碧玉心头微微一紧,语气却还是轻松如故,“王侧妃不屑于我,也不能怨她。我们出生本就有云泥之别……兖州王氏本就是名门高族,门生故吏遍天下,她的父兄又都在朝任显职……我只不过是个卑微的山野女子,确实难登大雅之堂……”
“都怪奴婢嘴拙。惹您伤神了。”夜来急了,忙插话。
碧玉朝她摆摆手,淡淡的笑意凝结在脸上,“不关隋姐姐的事,都是为我着想。只是子女的事情也是命里安排的,若是缘分不到,急也急不来、盼也盼不到……这洛阳城里风光无限,名家盛族的女子出众……我想着大王初到洛阳,日后难免遭人掣肘,若能多结几门姻亲,也能多些倚仗……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隋姐姐?”
夜来连声叹气,“玉妃贤德,只是但凡女子,与人分享至爱之人都是心痛之事……况大王待您关怀备至、犹自怜爱,心里哪还有多的空隙?”
“隋姐姐刚才也说了,女子容颜易老,岁月无情……我不能免俗,也想着能常葆青春,可时间流逝得比流水还快,我们却没有那源源不断的活水可供消耗……大王是人中龙凤,我只怕辱没了他……”
静夜里。
帷帐外,烛火摇曳。
帷帐内,碧玉环住申屠奕的脖子,嘴一嘟:“洛阳城里无趣……我要你每天都陪着我。”
“好”,申屠奕随口答道,故意语气轻浮,“不过你是不是太贪心了点,我那么多侍妾都要我陪。”
“我不管,我就要你陪。”碧玉不依不饶,把脸贴在申屠奕脸上。
“好,好,好……”申屠奕只好一个劲儿地答“好”,过了一会儿又说:“你的任性劲儿又上来了……我当然知道雨露均沾的道理,可是在别的侍妾那儿,我睡不着觉,满脑子想的都是你。”
碧玉吻了吻申屠奕的肩,“我只要一想到你跟别人在一起,也会吃醋,也会难过……有时候我也嫉妒花钿姐姐,还有别的姐姐……”
申屠奕轻轻一侧身,把她搂在怀里,“傻丫头,整个府的女人都在嫉妒你,你怎么还有心思嫉妒别人?再说,别的侍妾都在装大度、装贤惠,你倒好,一口一个吃醋,一口一个嫉妒,你应该把自己抹得更黑一点儿。”
碧玉吻他的鼻尖,“吃醋就是吃醋,嫉妒就是嫉妒,你让我把你推给别人,我做不到。你抱怨我小心眼也好,坏脾气也罢,只要能留住你,我全都不在乎。”
申屠奕心里别提多惬意,凑到碧玉耳边说:“你赢了,我输了。以后我心甘情愿就属于你一个人。”
碧玉笑笑,眼底沉淀着一抹忧伤,慢慢开口说:“我闹着玩的。我虽自作主张唤你‘夫君’,可是却一直知道,你是大王,不会是我一人的夫君。”
申屠奕伸手摸她的额头,“怎么变来变去、喜怒无常,哪里不舒服?”
碧玉轻轻摇头。
“我每日费尽心力去揣度我那好兄弟和一干朝臣的心思,练就了一副好眼力,回了府正好用上……不过,你们女人的心思可比他们难猜多了……”
“又取笑我。”碧玉咕哝着,“我想跟大王说件正事。”
“说吧,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倒无所适从了。”
“大王有没有想过,再添几房妾室?这洛阳城里,高门大户众多,若能娶了他们家的适龄女子……也会更加游刃有余些……”
申屠奕惊得不轻,本来微有睡意的双眼一下瞪得大大的,他看着碧玉,仿佛不认识一般,半晌才说:“哪个是你?方才吃醋撒娇的,还是现在面色镇定的?”
“从内心深处,我更想做前者……可为了大王的长远,我情愿像书婉姐姐那样淡定舍弃。”
申屠奕彻底楞了,心一阵阵难受,他下意识地按了按自己的胸口,斩钉截铁地说:“我不会让你成为第二个书婉。”
“男人的事情,成王败寇,自是天理。堂堂七尺男儿,纵然马革裹尸,也定不能连累如花美眷。”字字句句,把静夜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