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空空……”左启精心为花钿打算,面上煞气浓重,仿佛真是到了同仇敌忾的境界。
花钿脸上现出沉思的表情,慢慢张口,“俗话说‘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我这一辈子孤独无依已是定局。同为女子,我实在不该使出这样的手段……可是,我一味仁念、一味付出,又能落得什么?还不是孤枕难眠、咽泪装欢……”说着说着双眼发酸,眼看就要失态。
看着她梨花带雨、恍若天仙的样子,左启心中的疑团更大了些,在他看来,花钿已是难得的美人,没有不讨男人喜欢的道理,可这个玉妃,是个什么样的角色?难道真会勾魂夺魄不成?
他在心里思虑了一阵,缓缓站起身,“我倒想知道这个玉妃的来头,若是她背后还有不为人知的事情,我们或许可以更好的对付她……我隐约记得,钿妃您说起过,她不过是个山野丫头……清远山上猎户人家的女儿……想来也不会清白……”
花钿正用袖子轻轻拭着眼角,本已暗淡悲观的双眸又开始亮起一丝光,她朱唇轻启,“倒是有过一个青梅竹马的相好……现在也在洛阳……不过是区区一个太常博士,名叫吕嘉乐……”
“吕嘉乐。”左启把这个名字念了一遍,只觉索然无味。
长沙王府邸。
“碧玉。”申屠奕的声音淡而柔。
“大王,你来了。”语气中并无大的波动。
“我想听你唤一声‘夫君’……”申屠奕轻轻将碧玉搂进怀里。
碧玉推开他,动作也是轻轻的,“我想,大王大概对一件事情还不知情。”
“什么事情?”申屠奕一脸惊愕,惶然地问。
“我会唤大王‘夫君’,并非只是突发奇想、心血来潮,而是——”碧玉停顿了一下,声音显得冷漠,“——从王妃姐姐那里得来的启示……她说的话让我明白了,大王你是这府上的天,众人只能仰望,活在你的阴晴里,却没人肯像云彩一样陪伴你……”
“你说这话,是为了让我伤心吗?”申屠奕默默地站了一会儿,神情恍惚。
“不是,你若伤心,我亦会伤心。”碧玉的回答十分干脆。
“碧玉,我明白,你心有怨结,可是我希望能得到你的谅解……我不会再多解释什么,可是你想想,我怎会不怜惜疼爱你……这些都是你能感受到的事实,不需要再有多的修饰。”申屠奕再次将她搂进怀里,他不确定她会不会挣脱,环着她的双臂松了松,“我不是故意伤你的心,只是有苦衷。”
“或许是我太任性。”碧玉喃喃自语,没有回应也没有抗拒,像是想着什么出了神,“我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学会了盲从。”
“不,都是我的无心之失。”不自觉又抱紧了些。
两人无声地僵持了一阵。
“这段时间,你消瘦了。”碧玉转过身,情不自禁地用指尖触他的脸。
他握住她的手,在她额间吻了吻,“让你担心了,是我为你设想得不够。书婉走后,我将自己忘情地溺在了悲伤里——我欠她太多。”
“我宁愿担着心,也不愿将它放麻木了。”碧玉缓缓倚上他肩头,微微发抖的下巴得到了极好的掩饰,“书婉姐姐从来没有真的抱怨过你。”
“碧玉,其实人应该活得糊涂,对许多事情都只需要一知半解……辛辛苦苦探得的东西未必就是理想中的模样……”申屠奕有感而发,似乎并不单单指向男女之间的情感冲突,“我们处心积虑,上下求索,只为获得心安理得,可是这本应是无欲无求就能直接得到的结果。”
碧玉抬头望他,“你说的话我似懂非懂。我只是一个女子,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有着愚蠢的固执——我的世界小得只有那么几个人……我没法跟心怀天下的人相比,所以只能沉沦在你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动中。你牵动着我,我没法无动于衷。”
“那样你会累,我也会累。”申屠奕怜爱替她理开拂在脸上的发,“我感觉有些时光是回不去了,以后的路也掉不了头……我现在最忧心的是,锦绣如画的万里河山……我害怕自己成为史书中的罪人,这种恐惧让我喘不过气来。”他忽然紧紧抱住碧玉,巨大的痛苦从内心深处呼啸而来,“我连自己的四弟都无法说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旁观者尚可品头论足,我却要装聋作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