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讨厌她,她真的是——”
申屠鹰制止她继续说下去,神色庄重,“来,绮梦,你先坐下,我和涟漪的事情,我慢慢说给你听,如果你听完以后,还有异议的话,我就让她去住‘听风阁’,这样你眼不见为净……”
绮梦还想分辨,却被申屠鹰拉着坐下,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将心神安定下来。
申屠鹰讲述的故事曲折动人,他口中的涟漪温柔善良、饱受屈辱却仍然清白自重……连绮梦都开始迷糊起来,分辨不出虚实,可涟漪在她面前张牙舞爪的情形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不对,不对,”绮梦狠狠地摇头,“她明明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申屠鹰疑惑地看着绮梦,显然还没从自己一手塑造的故事情节中走出来,“妹妹,我想你是太敏感了……你越是害怕让人知道,就越会以为别人已经知道……你心上负荷太重……这都是我的过错……”
“我房外的墙是你连夜安排人用硝水化的,因此还出了人命,是不是?你还要为我修建新的宫殿,是不是?”绮梦厉声追问了两个问题。
“你怎么知道的?”申屠鹰眉一皱,嘴角扬起。
“涟漪专程过来告诉我的。”绮梦以为这会成为新的证据。
“她还真是压不住性子……我本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申屠鹰的话让绮梦彻底绝望了,她无力地说:“就因为我一句无理取闹的话,害了一条人命,这也是惊喜吗?什么宫殿我都不要,我只希望你别让女人蒙蔽了心智,你应当听过一句话,‘皓齿蛾眉,乃夺命之索’……今晚是我第一次叫你‘哥哥’,也会是最后一次……我没办法看着你一步步滑进深渊,眼看就要粉身碎骨,我却不能拉上你一把……我情愿自始至终都没有过你这个哥哥……”
“绮梦……别这样,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会努力做到不让你失望,或许你对我本就没有期望……可我答应你,我会小心行事,我们兄妹之间总会有光明磊落的一天……”申屠鹰低沉着声音安慰绮梦,另一个声音却在他心底此起彼伏——“我申屠鹰总会有傲视天下的那一刻,万物都会在我的掌控之中,我可以左右人的生死,同样也能给人带来远离伤害和困扰的生活……”
长沙王申屠奕府上。
“玉妃,宫里连夜让人给您送的蜜丸到了,这回太医院的人不知怎变得这么上心……”夜来捧着一个匣子,笑着说:“要知道太医院配制的这个桃花蜜丸,在宫里别提多抢手了,宫妃们都争着呢。”
“其实也说不上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一些桃仁、长生花、天精草之类,都是女子心上在作怪,相信真有红颜不老之说……”碧玉也笑着说。
“当然有红颜不老……宫里的樊贵嫔,玉妃您听说过吗?”夜来将匣子放在案头,神秘兮兮地问。
碧玉摇头说不知。
“樊贵嫔是河东樊家的大小姐,美貌端庄,听说三十好几了,还跟十六、七岁的姑娘一样,很受皇上宠爱……樊家的二小姐正是东海王殿下的王妃……对了,樊家公子,您应当听说过吧?上回随东海王殿下一起来过府上的……”夜来说得津津有味,不自觉将话拉长了。
“樊家公子?可是叫做樊枫?”碧玉稍稍回忆了一下,隐约中存有印象。
“正是,玉妃好记性。”夜来一边整理床榻,一边说。
“名字我是记得,大王好像提起过……可人,我没见过,这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我们深闺女子哪能见着?”碧玉随意说着。
“话虽这样说,可东海王殿下您总是见过了啊,他可是皇室里最英俊的人了……”
“隋姐姐,你该不会是倾慕五殿下吧?”碧玉跟夜来开起玩笑来。
夜来红了脸,“玉妃您取笑我……我不过是随便一说……男子也都这么说啊……还能都倾慕他不成?”
碧玉跟着笑了,却又认真起来,“隋姐姐,你若心上有了中意的人,定要让我知道,我会帮你达成心愿的。”
夜来变得沉默了,骤然而来的忧伤一时无法隐藏,碧玉见状,轻声问:“你还在想着他吗?”见她不吱声,又说:“事情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总要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
夜来笑了笑,岔开话去,“我去给您端些热水来。”
碧玉浅浅地叹了一口气,一眼瞥见放在案头的匣子,心里嘀咕了一句:容颜不老,可心终归会老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