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到头来全都不敢追忆……就像这个时节,清远山的花应该正在飘落,可是我却再也没有当初的心境……”
“吕令,请留步。”大司马府中,吕嘉乐刚刚结束与众臣的议事,脚还没迈过后园的门槛,听得身后有人叫住了他。
明显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嘉乐并不避嫌,悠然回头,看清后,笑着行礼说:“涟漪夫人。”
涟漪笑道:“殿下自从有了吕令您这名得力助手,办起事来更加游刃有余,心情也愉悦了不少……婢妾伺候起来不像往日那样总担着诸多担心惶恐,省心省力了很多……婢妾是专门来向吕大人您道谢的……吕大人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完全不像一个钻在故纸堆里的读书人……”
嘉乐不慌不忙,说:“夫人这番话实在是折煞吕某了,承蒙夫人抬举,只是吕某何德何能,总该有自知之明才是……全是殿下勤政用心,吕某不敢居功。”
涟漪还是笑着,把话说圆满:“婢妾本是前来给殿下送些瓜果,不想与吕令在此巧遇,想着机会难得,才会如此言语不当,多有冒失,只是吕令未免过于谦虚,倒显得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嘉乐这才注意到涟漪的手里捧着一盏碟子,碟上有新鲜的水果:葡萄和石榴有着相似之处——籽粒通透饱满、明艳如玉。
“陇西的‘水晶玛瑙’和怀远的‘胭脂红玉”……”嘉乐像是很感兴趣。
“大人好眼力,不愧是见多识广的博学之士。”涟漪像是在炫耀:“这样时鲜上好的果子怕是在皇宫里也难见到,吕令可要一尝?”
嘉乐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大司马府的东西自然是头等的。”
涟漪瞅了一眼手中的果盘,慢条斯理地说:“吕令这话若是落到别人耳朵里,定是要惹出误解,您这可是……”停停接着说,“……大逆不道的话……不管怎么说,皇城里那位才是正主……殿下再尊贵显赫,也是皇上的臣子,忠贞之心,天地可见,民间那些说道不过是捕风捉影、欲加之罪……吕令怎能偏听偏信,生出这样的误解来?”说完,将礼数抛到一旁,紧紧盯着嘉乐的眼睛。
嘉乐大笑几声,并无回避之意,开始兜圈子:“夫人真是谨小慎微,殿下身边有夫人这样心细如尘的红颜知己,难怪让旁人挑不出半点差池。吕某信口开河,还望夫人见谅。”
“吕令见外了,只是这话又要叫婢妾误解了……您是一心想挑出殿下的不是吗?殿下虽英明睿智,可终究不是圣人,行事自然会有过失,做下属的难道不应该多多担待吗?”涟漪不瘟不火地试探着。
嘉乐盯牢她的眼,避重就轻地说:“夫人可真是伶牙俐齿,这让吕某明白了‘言多必失’的道理……吕某深感无地自容。”
涟漪笑了一声,言语锐利:“嘴上占便宜算不得本事,婢妾只是登不得大雅之堂的女流之辈……倒是吕令您,深得殿下器重,对殿下的宏伟蓝图了如指掌……殿下有多少房契、地契,有多少死士、私兵,又有多少志同道合的盟友……这些您稍加留心,便可知道得一清二楚……人心隔着肚皮,涟漪总想着,要提醒殿下留意周围的人和事,可又害怕终日唠唠叨叨,失了殿下的恩宠——对于女子来说,夫君的疼爱才是首要的……这样反复思量,终于决心不去插手殿下的公务,安守本分做好分内之事。”
“夫人贤惠,女子之德不可失。”嘉乐一脸肃穆的恭敬,却是言不由衷。
“同样,忠义之心不可取。”涟漪话里闪过刀锋般的亮光。
“长沙王申屠奕与殿下不睦多年,可终归是亲兄弟,单从他苦苦告诫殿下小心应对山小姐一事便可看出,无论出现什么情形,他都会留给我家殿下一条后路,可河间王申屠甬不一样,他一心匡扶社稷,公私分明,怕是会六亲不认……婢妾不得不小心提醒吕令一句,河间王不可亲近,吕令要多多提防才是。”
嘉乐很快领会出涟漪话里的真实意图,冷笑了一声,说着同样的反话:“夫人对殿下忧心一片,吕某必然谨记夫人今日的嘱托……为求殿下万全,吕某必定会请长沙王殿下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绝不给河间王一党任何可乘之机。”
两人几乎同时读到对方眼底的笑,默契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