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王府赶。
长沙王府。
同样是一群手持利刃的武夫冲入了碧玉房中,为首的彪形大汉黑着脸,叫嚷着:“哪位是府上的玉妃?”
房内只有两名女子,却都身穿侍女的服装,就在前一刻,夜来提议碧玉扮成侍婢,两人合计着要偷偷混出府去打听申屠奕的下落。
“你们找她做什么?好歹也是王府庶妃,岂容你们在此呼来嚷去?”夜来将碧玉往身后一拉,面无惧色。
“我呸!”大汉往地上啐了一口,“长沙王都死了,他的女人还算什么?”
“你说什么?”碧玉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只觉天都要塌了下来,“大王他怎么了?”
夜来掩住悲痛,又拉了碧玉一把,“你们不要在这里造谣生事,我家大王只是受了冤屈,既然是冤屈,迟早有洗净的一天,你们就不懂得为自己留条后路吗?”
黑脸大汉狂笑起来,“左尚书亲口说的话,还能有假?何况城外的鲜卑人都散了,他们已经亲眼验证了申屠奕的尸首……只有你们这些无知的女人,还在做着鸡犬升天的美梦!”
碧玉开始站立不稳,夜来眼疾手快,扶住了她,“你们是左启派来的?为何要抓玉妃?”
“你这个丫头片子,废话还真多,左尚书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大汉显然没有什么好性子,“左尚书跟你们家玉妃有仇,冤有头、债有主,血债血偿,尚书大人吩咐了,只要梁碧玉一个人。”
夜来冷笑了一声,“左启的名字本妃叫不得,本妃的名字岂容你等大呼小叫?”
大汉一惊,“你是玉妃?”
碧玉颤微微地,正要张嘴。
夜来抢先,“怎么?看着不像吗?”
大汉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粗俗一笑,“玉妃以为装扮成侍女,就能逃此一劫?”笑声邪淫,“弟兄们,把人带走,尚书大人重重有赏。”
一众士兵欢呼起来,上前动手。
“不!住手,我才是——”碧玉将悲痛蛮横地压住,欲挺身而出,被夜来狠命一拽,一计耳光打在她脸上,“你这个奴婢,成日里只知道说‘不’,一心与我作对,总想着能取悦大王,坐上我的位置……如今眼见着我大难临头,你竟然一点儿忙都帮不上,好好的一边儿幸灾乐祸去吧,他们要的只是梁碧玉一人而已,你想冒名顶替,还没这个资格……”话说得貌似狠辣,一下就将碧玉的泪呛了出来。
上来几个士兵,开始拉扯着夜来,夜来将手臂使劲儿一甩,“把你们的脏手都拿开,本夫人跟你们走就是,休想占到我半分便宜。”
夜来气势很盛,竟把虎背熊腰的一众士兵镇住了。
碧玉全身又软又痛,心上着了火,喉咙里生了烟,眼泪开始无止尽地往外淌。夜来冲她轻轻地摇头,嘴上藏着极淡的一丝笑。
“不!”碧玉还是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追着夜来和一群士兵到了王府正门口,眼见着夜来上了一辆马车,烈马嘶鸣,扬尘而去……像是碾在碧玉心坎上,眼前又是一阵黑,整个人一下子瘫倒在原地……
“玉妃,玉妃……”她被人从冰冷的地面抱起,耳边传来一个并不陌生男声,“你怎么了?”
碧玉缓缓睁开眼,越睁越大,“樊将军,樊将军,你救救夜来,快救救夜来……”哀求的声音如同一波又一波的浪,拍打在樊枫心上。
他望着不远的前方,马车卷起的灰尘还在半空中飘摇,“陆昶,带人去把马车里的姑娘追回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人追回来!”
一个英姿飒爽的男子领命而去,身手矫健、疾驰如电。
“谢谢你,樊将军。”碧玉缓缓说,心稍稍安宁了些,可这只是为了迎接更大的痛苦,“将军,我家大王究竟怎样了?他们为什么说他不在了?”
“他们一定是在说瞎话蒙骗我,是不是?”见樊枫半天不应声,眼神彻底暗了下来,喃喃自语,矛盾着,“他一定出事了,否则左启不敢这么猖狂。”
樊枫不忍让碧玉听到自己叹息的声音,闭紧了嘴,可气体从他的鼻中穿过,流动在碧玉脸颊上。
“他真的不在了。”碧玉读懂了这声叹息,泪如雨下。
他突然将她抱紧,单膝跪在地上,用它承受着所有的重量。碧玉只觉全身都碎了,无一处完好,天旋地转之后,再无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