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门外问道。
太监回过神,施礼而答,“死了,彻底死了。”
“你们为殿下立下了功劳,日后的好处少不了你们。”还是冷冷的声音,一成不变。
“还请卫大人多多提携。”太监和看守异口同声回答。
这样整齐划一、充满欲求的声音卫邈这些年听了很多,在他的记忆里,能被收买的人心从来都是廉价的,唯有一次例外。
灵位前,供奉着鲜果,香烛袅袅。
“夫君,你即将能见到申屠甬了……据说他已自缢身亡……想着他那血腥恐怖的样子,我身上阵阵发凉,可心里却万分欣喜……据说上吊而死的人,面部会变形得厉害,舌头会拉出很长……可我知道,夫君你是不会害怕的。”
碧玉跪在灵前,微微笑着。
“我想要他的一缕头发,供在你面前,这样你也能感受得真切些……可是我忍不住,迫不及待跑来想要告诉你这个好消息……在申屠甬的覆灭上,我没有半分功劳,正如夜来所言,这只是弱肉强食的结果,与公道和正义无关……即便如此,你仍旧会高兴……我心上也会稍稍安宁一些。”
笑着笑着,两行清泪缓缓滴落。
天快黑的时候,碧玉在樊妃宫殿附近的一处拐角等到了樊枫。
当时光线已暗,樊枫听见一个女声低低地唤着他,熟悉的韵律令他精神一振。
“碧玉,是你吗?”惊中带喜。
碧玉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嫣然一笑,“樊将军,久违了。”
樊枫笑道,“你在此处,是有意等我吗?”
“我想要一样东西。”碧玉单刀直入。
樊枫笑着摇头,“你很少这么直接向人要求什么。”
碧玉也摇头,“你错了,从我们第一次见面起,我就在向你求助……几乎每一次,我都是有求于你。”
“这样说来,你是在利用我呢?”樊枫故作严肃,俊朗的脸上藏了一抹温润,“我从不认为我为你做过什么,一些举手之劳的事情,你又何必记在心上?”
“对于将军你而言,或许只是一个随意的指令、一句不经意的话,于旁人而言,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夜来的事情,我还没有好好谢过你,如果不是你出手营救,她定会落入左启之手,后果将不堪设想。”碧玉柔声说,眸中泛出明媚的颜色,“而我,是在你的安慰之下,才重新有了生的意念……上回你说,那时应该让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我若真的一走了之,怕是想见和不想见的人,都再也见不到了……”话里渐渐多了一丝羞涩。
樊枫只觉有一种甘甜沁入了心脾,“但你留在这东海王府,始终不是长久之计,你可有什么打算?”
“我哪里还能为自己打算什么?安稳度日、不出差错,从青丝熬到白鬓……”
樊枫心上一痛,毫不掩饰眉间的焦虑,“你这样太过悲观,其实——”
碧玉突然打断说:“我倒是想先给夜来姐姐寻个好去处……不知将军可否已经听说?”
“今日听姐姐说起了,府上怎会发生这样怪异之事?”樊枫大为不解。
“夜来姐姐她心上本就有着负担,经受了这样的惊吓,整个人都快消沉下去了……东海王已经答应送她出府去,可是她早就没有任何亲人了,外面的世界那样广阔,她该何去何从?”碧玉现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樊枫稍稍想了想,顾不得唐突和冒昧,说:“如果夜来姑娘不介意的话,我可暂时将她安置在我城郊的一处院子里,那里清静幽雅,很适合静心调养。”
碧玉微抿着唇,唇角动了动,像是说不出话来。
“你尽管放心,我会帮你照顾好夜来姑娘……你还记得陆昶吗?”樊枫以为碧玉心存顾虑,又说。
“记得,正是他将夜来从虎口里解救了出来。”碧玉应道。
“我派他日夜守护着夜来姑娘,你可放心?”
碧玉一笑,轻声说:“我并非对你的安排存有戒心,只是不知该怎样感激你……”
樊枫一挥手,爽声一笑,“我是为了让你谢我吗?”想起碧玉先前的话,“你刚才说起你想要一件东西,能否明示?”
“我听说,河间王暴毙了……”碧玉这才慢慢说起,“我的消息算不得灵通,可这已是街头巷尾众所周知的了。”
“他确实死了,死有余辜。”樊枫淡淡说。
“听说河间王犯的是‘谋逆之罪’,因此没人敢给他收敛尸首……传言是否属实?”碧玉又问。
樊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都是讹传,河间王终归是皇家之人,圣上宅心仁厚,怎会不顾及亲伦人理?”
“我想要他一缕头发。”碧玉终于鼓足勇气,开了口。
樊枫显然楞了一下。
“别问是为了什么,你若不愿,我会另寻方法。”碧玉固执地说,躲着樊枫的目光。
“我答应。”樊枫面色平静,胸中却波涛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