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和裴南秧,他快步上前,急声问道:“怎么样?见到他了吗?情况如何?”
“与我们猜测的,丝毫不差。”褚桓的神色平静从容,声音清清淡淡,却暗藏着极深的凉意。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听到褚桓的话,苏翊还是忍不住扭曲了面容,恨之入骨的怒意在眼中不断翻腾,像是要把这二十年来的不解与悲恸焚烧殆尽。
“我就知道,阿姐她……”苏翊满脸阴沉,咬着牙刚要说话,就见褚桓往裴南秧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冲自己无声地摇了摇头。
苏翊微微一愣,转头望去,不期然对上了裴南秧通红的泪眼。他的眉间顿时像针刺般猛地一跳,疾步行至她的面前,眼底深寒一片:“出了什么事?是先前太后为难你了?”
“司空大人多虑了,”裴南秧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挤出了一个颇为惨淡的笑容,声音喑哑地说道:“不过是风雪太大,迷了眼睛。”
苏翊自是不相信她的话,神色阴郁,刚要再问,就听褚桓泠若清泉的声音缓缓响起:“苏大人,不知镇国公明日可在府上?”
“父亲如今不问政事,大多时间都赋闲在家,”苏翊脱口说道,随即瞪大眼睛,有些迟疑地问道:“你是打算将所有的事情……?”
褚桓微微颔首,极淡地“嗯”了一声:“明日早朝后,我与阿旻要去北府负荆请罪。等到将那边的兵士们安抚好后,我便会带着苏姑娘去镇国公府登门拜访。”
闻言,裴南秧一怔,有些无措地看向褚桓。一旁的苏翊则是长眉淡蹙,低声问道:“那我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提前说与父亲吗?”
“自是要告知镇国公的。”
“好,那……”苏翊不着痕迹地朝裴南秧瞟了一眼,意有所指地扬了扬眉毛。
“苏大人放心,我晚些时候便与她说明,”褚桓墨色的眼眸幽深沉郁,平静无澜地说道:“明日,我会将马车停在镇国公府的后门,到时候还要麻烦苏大人前来带我们进府。”
“后门?”苏翊有些不解地看向褚桓,声音中略带诧异:“不是说要愈发引人瞩目才好?”
“从前怕她不知,自是要铺张高调;如今她既已知晓,我们再这般招摇过市,未免太过刻意,”褚桓的眼中划过一道精锐的光芒,嘴角轻勾,压低声音说道:“若没猜错,此时她怕是已经派人盯着我戎陵侯府的一举一动了,所以我们表现得越小心、越谨慎,才能引她入瓮、达成所愿。”
苏翊不声不响地看了褚桓片刻,突然一甩袍袖,揖礼说道:“前几日侯爷忍痛割爱,将刘襄的《疏雨图》赠与在下,今日得空,特来上门感谢。”
“苏大人客气了,”褚桓凤眸一弯,笑吟吟地说道:“若是喜欢,日后尽管来府上挑选便是。”
苏翊看着褚桓切换自如的神色,心中一阵叹服,放柔了面色道:“那便多谢侯爷了。”
说罢,他拱手转身,欲言又止地看了裴南秧一眼。随后他沉吟片刻,垂了眼眸,坐进了自己的马车。
轮毂不停,粼粼辘辘地往远处驶去,在雪白一片的大地上压出浅浅的车辙。然而,风雪漫天,很快便将这车辙的痕迹重重掩盖,像极了那些被时光埋葬的匆匆往事,不为人知、消散如烟。然而,命运无常、兜兜转转,待到冰雪消融、春花开遍,岁月埋下的所有伏笔都将伴着未曾遗忘的红尘星火,重现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