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无数金属弹片,可以给对手造成最大伤害。
在战场上扫视一圈,他把目光投在吞生刀身上,抬起手,勾了勾手指。
姚黄云看见,当即应战,炮筒聚能发亮,合金刀带起飒飒的破风声。
罗睺面向他,胸甲后咔咔作响,那是在装填霰弹。
两强相争必有一伤,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大黑天从斜刺里冲出来,撞开吞生刀,向罗睺喷出一缕黑色毒雾。
罗睺连忙后跳,掩着鼻子大喝:“姜宗涛,你要反!”
他赫然从黑雾里跃起,朝大黑天射出第一波两千发达姆弹,战斗随之打响,北方分社的骨骼军水一样泼入战场,北府堂陷入混战。
大量壹型列兵骨骼把战场切割成了几个区域,黑骰子、红咒语、逐夜凉和吞生刀被分割包围,姚黄云几次想向大黑天突围都没有成功。
大黑天躲过了大部分子弹,左臂上有几百个弹痕,但没有穿透装甲,它快速移动到罗睺身后,挥起巨斧,猛劈下去。
中了!罗睺右肩豁开一道深深的裂口,短路的电线嗞嗞发亮,不等大黑天抽出斧子,背甲上的发射孔逆时针旋转,猛地射出上千发子弹。
大黑天被弹丛强大的冲击力打得后退,低头一看,胸口没事,但之前中弹的左臂被二次强击打穿了。
罗睺内部再次响起装填声。
姜宗涛明白了,威力再大的子弹也不能使骨骼丧失机动性,但依靠大量密集的反复发射击穿装甲,就能杀死御者,从而达到制动骨骼的目的。
“姜宗涛,你不是吃里扒外的人,是不是让人抓了什么把柄?”罗睺没急着开火,而是好意争取他,“你也是元老了,我替分社长给你机会!”
姜宗涛转过头,隔着爆炸声和横飞的弹片,看向被列兵包围的吞生刀,他爱的人,手里不再是剑,也没有了珍珠色的流光,但他仍在战斗,终于活成了自己想活的样子。
他替他高兴。
抡起斧子,姜宗涛毫不迟疑:“来吧,我不要你的机会!”
他唯一的胜算就是一击致命,在御者舱被打穿前杀死罗睺。
达姆弹来了,同时斧子脱手,转着圈划出一道犀利的弧线,一下砍在罗睺脖子上,千发子弹入腹,大黑天的装甲被打穿了。
姜宗涛向后倒下,目镜上的灯急遽闪烁。
罗睺站在原地,慢慢的,拔下斧子往旁边扔去,骨骼头部立即朝一侧歪倒,这种程度的损伤,御者的神经元一定也受到了重创。
它走到大黑天身边,蹲下来,看见舱门上蜂窝似的弹孔,知道姜宗涛活不成了。
罗睺艰难起身,这时大黑天突然扳住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右臂上的毒气胆对准它颈部的断口,向内部喷射毒雾。
罗睺发出嘶吼,窒息、疼痛,以至于整个战场都悚然看着他,看他翻滚,看他挣扎,直到一动不动。
常胜将军罗睺死了。
北方分社的家头死了。
这是压垮北府堂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伽蓝堂一鼓作气横扫千军的开始,从深夜到清晨,鏖战七个小时,最终,以北府堂的全军覆没谢幕。
太阳出来,照在一地的尸体和残骸上,高修情理战场时发现了花蔓钩,但贺非凡没在里头,丁焕亮也不见踪影,应该是趁乱丢下骨骼,逃跑了。
战场中央,吞生刀跪在大黑天身边,打开那扇千疮百孔的舱门。
姜宗涛浑身是血,达姆弹使他身上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内脏一定也碎了,只有那张脸,虽然布满刀疤,却安详地闭着眼睛。
姚黄云从吞生刀里出来,没有流泪,只是轻轻的,把姜宗涛从冰冷的金属里扶起,搂进自己温暖的怀抱,在最后一刻,他们不光是情人,还是战友。
自己爱过他吗,姚黄云不知道。
如果爱过,怎么能舍得背叛他。
如果不爱,心又为什么这么痛?
逐夜凉站在不远处,桃红色的晨曦里,那两人像是一幅画,如果要给这幅画起一个名字,大概是“痛失所爱”。
姚黄云爱着姜宗涛,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或许他是不愿意承认,毕竟以狮子堂败将的身份、以一个被豢养的囚徒身份,爱上敌人、爱上软禁他的人,太难了。
“喂,别看了。”岑琢走过来,他身上有好几处枪伤,脸上连油带血,黑红黑红的,只有一双眼睛闪亮,“看了难受。”
“哟,”逐夜凉逗他,“你懂吗,这种事?”
岑琢瞪眼:“是个人都懂,”他低下头,有些伤感,“姚黄云如果知道穿上吞生刀是这个结果……他还会这么选择吗?”
如果他知道,重出江湖的梦想是以所爱之人的生命为代价,他还会把梦想看得那么重吗?
“爱,让人多坚强,就让人多怯懦。”逐夜凉说,随后转身走开。
岑琢讶然:“喂!”
逐夜凉停步,回过头:“恭喜呀,岑会长,这是你在连云关内的第一个城市。”
岑琢发懵。
“你该给北府堂插上伽蓝堂的高山云雾旗了。”
岑琢睁大眼睛。
“我答应你的,”逐夜凉轻笑,“把伽蓝堂的旗帜插进连云关内。”
岑琢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让所有人知道伽蓝堂的名字。”
岑琢声音颤抖:“叮……咚。”
逐夜凉重复:“叮咚。”
岑琢吞一口唾沫,这个人让他惊奇,让他快乐,让他热血沸腾,让他产生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他追上他,像追一个梦:“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太涂,”一个大城,在北府正西,三百五十公里路程,“这里交给姚黄云,他是狮子堂的南方首座,控制一个城没问题。”
“为什么不直接南下,”岑琢不解,“我们的目标应该是江汉吧?”
逐夜凉看傻瓜似地看他:“你有这个本事吗?”
岑琢噎住:“我不是有你吗……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