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禀报。
华珠的脸色一沉,淑云的无耻和余桢的美貌一样,都无法用言辞来形容。
廖子承轻笑着允了允她唇瓣,又看向背对着他们的流风道:“流风,你姐姐要走了,要不要去送送?”
流风摇头。
华珠眉梢一挑,连弟弟都不黏糊你,果真人品太差。
廖子承就对巧儿吩咐道:“告诉淑云小姐我很忙,她无需辞行。她若是还有什么要求,你能满足她的尽量都替她办了。”
巧儿笑盈盈地行了一礼:“是,侯爷。”哈,不要脸的贱女人终于要走了,大快人心!
陪流风钓完鱼,廖子承叫巧儿带流风去前院荡秋千,今早刚给他扎的。自己则与华珠一起回了房,回房后,廖子承搬出保险柜,用随身携带的钥匙打开了柜门,然后把佛龛拿在手里。
许久没见佛龛也没听他提及佛龛,华珠几乎要忘记它的存在了。华珠好奇地打开佛龛,看向里面的释迦牟尼:“最近没流血泪了吧?”
廖子承的长睫颤了颤,点头:“嗯,上一次流血泪是王三爷失踪前,直到现在八个多月了,它一直风平浪静。”
华珠微微一笑,偎进了他怀里:“什么诅咒?全都是假的。依我看,八成是有人偷了你的钥匙,打开保险柜,再给佛龛滴上血泪吓唬你的。你之前说每一次流血泪,你都会失去一名亲近之人,可王三爷活的好好儿的,不是吗?都是巧合罢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如果只是吓唬,为何每一次它落泪,就真的会有一名亲近之人出事呢?王三爷的确没死,但如果不是他们解救及时,怕也已凶多吉少。
廖子承凝了凝眸:“但愿吧。”
“柳昭昭和染千桦都叫我们别找梅庄,反正佛龛也没什么诅咒了,干脆,我们不找了吧?”
这些话华珠早就想说了,前世,赫连笙找了二十年也没找到梅庄,华珠怀疑梅庄根本就不存在。梅庄五女,应该恰好是她们比较有名,便有文人编了故事,再冠上梅庄之名以促进流传罢了。至于今生在寻找梅庄途中遇到的凶险,华珠认为,或许是有人信了“得梅庄者得天下”的谬论,想争梅庄地图。一争,问题就来了。柳昭昭一案、陈轩和女道士一案,全都与梅庄地图有关。
“你看,我跟流风都好好的陪在你身边,不要管佛龛,也不用理会梅庄了,我们三个,好生过日子。”
廖子承就道:“我的钥匙从不离身,而且除了钥匙以外,还有一道密码保护,密码我没告诉过第二个人。这世上,除了我,没有谁能打开保险柜取走佛龛。”
华珠的瞳仁一缩:“哇,会不会是你半夜梦游,自己给它滴上去的?”
廖子承斜斜地睨了她一眼。
华珠举起双手:“当我没说。”
片刻后,又心有不甘地歪了歪脑袋,“真的有可能是你自己,我不是危言耸听啊,你想想看,如果你也得了流风、赫连笙这样的病,每天醒来都会忘记一些事情,那么你很有可能在滴完血泪的第二天就不记得了。”
廖子承的手指在桌面上弹了几下:“假设你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我有两个疑惑:一,第一次血泪发生在七年前,按照你的说法我那时肯定就已经发病了,为何到现在我的心智依旧健全?二,我为什么要诅咒我自己?”
“对哦,全都说不过去。”华珠拍了拍脑门儿,讪讪一笑,习惯性地拿出小册子和笔画了起来,画着画着,脑海里灵光一闪,“你说赫连笙与流风的病会不会跟梅庄有关?”
廖子承深邃的眸子里掠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片刻后,把佛龛放回保险柜锁好:“假设你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
巧儿打了帘子进来:“侯爷,夫人,宫里的马车来了,说是请夫人去给太子瞧病的。”
二人离开房间,乘车去往了皇宫。
入夜时分,一道黑影推门而入,戴了银丝手套的手指捏着一把钥匙,缓缓打开了保险柜,又用食指轻轻按了几个密码。
咔。
保险柜的门开了。
黑衣人取出佛龛,单臂一抖,一支小药瓶落入手中。
黑衣人意味深长地一笑,拉开佛龛的小门,打开小药瓶,在释迦牟尼的眼下滴了一滴血泪。
……
赫连笙的健忘症越演越烈,已经到了叫不出好几个大臣名讳的地步。由此,废黜太子的呼声也越来越高,不少中立派也加入了反赫连笙的行列,民间甚至流传起太子亡国的言论。顶着巨大的压力,皇帝离开了钟情多年的炼丹房,毅然开始坐朝。赫连奕从两岁便被册封为皇帝,距今已有四十年,可他真正坐朝的时间却不超过三百六十五天。之前有太后,之后有太子,反正他,从来都是最游手好闲的一个。
刚好,太后又中风被送往行宫养病,众臣便认为,皇帝坐朝实乃无奈之举,不会有什么大的作为。
谁料,皇帝先是以贪污公款之罪罢免了余侯爷的官职,再是以开拓疆土之名将余世子调往了西北边陲。西北那种挤不拉屎鸟不下蛋的地方,住的全是蛮夷之族。大家宁愿做京城的七品芝麻官儿,也不做西北的一品封疆大吏。余侯爷的罢免,余世子的明升暗降,让百官们实实在在意识到皇帝变了。
襄阳侯府是太后一手提拔起来的,动它,就是忤逆太后。
可皇帝凭什么敢忤逆太后呢?他被太后压了几十年,一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儿的。
莫非……太后快翘辫子了?
他们敢明目张胆地奏请废黜太子,无非是认定了太后与皇帝父子关系不佳,太后最疼燕王和燕世子,虽然现在是燕林侯了。可太后一日不死,燕林侯就不会有事。现在,皇帝的举动又让他们觉得,太后快死了。那么他们,还要不要拼了命的废黜太子呢?
一些胆儿小的官员退缩了,朝堂上不再呈现一面倒的局势。只不过太子无缘无故杀掉两朝元老,实乃重罪一条。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不管废不废黜太子,这一桩凶案赫连笙都逃不过。
万般无奈之下,皇帝最终同意三司会审,会审日期定在九月初一。如果不能在那之前找到足够的证据证明赫连笙无罪,等待赫连笙的将会是死刑。
东宫。
王歆拉着华珠的手回了怡兰轩,温女官奉上精致可口的冰镇酸梅汤,尔后带着宫女太监退了下去。
王歆将一碗酸梅汤推到华珠面前,温声道:“味道不错,你尝尝。”
华珠端起来喝一口,酸的口水直冒:“太酸了!”
王歆喝了小半碗,用帕子擦了嘴,说道:“酸吗?我觉得还好。血泪案子完结了,没想到牵扯了那么多内幕,染如烟太无辜了。对了,子承真的是圣上的孩子吗?”
华珠摇摇头:“反正圣上是这么认为的,廖子承不肯与圣上相认,估计,这事儿就这么悬着了。”
王歆笑了笑:“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他呀,好像永远都不在乎这些东西。”
华珠看了一眼她眉宇间的倦意,握住她的手道:“照顾太子很累吧?”
王歆幽幽一叹,脸上浮现起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惆怅:“累倒是不累,就是心慌。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发病,他一发病就伤人,有时候也伤他自己。他又忘记一些事了,连前一天晚上去做了什么都不记得。我又不敢逼问得太紧,怕惹他犯病。”
华珠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王歆,赫连笙的病是她做梦也没想过会出现的状况,她刚刚给赫连笙诊脉,依旧诊断不出异常。赫连笙笑着与她调侃了几句,好似并不清楚自己正面临着掉脑袋的危险。
“华珠。”王歆反握住华珠的手,神色凝重地唤了她名字。
“怎么了?”
王歆迟疑了片刻,低声道:“我怀疑太子……在外边有了女人。”
“此话怎讲?”
“他每天……也不是每天吧,就是经常的,一到天黑便出宫,不让人跟着。我一开始以为他是去会见哪位臣子了,直到昨晚……”王歆朝门口望了望,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帕,“昨晚我在他衣服里发现了这个。”
华珠把丝帕拿在手里,正反面看了看,很普通的白色蚕丝丝帕,但边角绣了一朵黄色腊梅,比较像女人用的。
“这不是宫里的东西。今早他起床后,我问他昨晚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他说不记得了。”王歆揉了揉太阳穴,蹙眉,“我不知道他每天见的人跟他的病情有没有关系。最近几日,他发病实在厉害,我……”
这时,温女官在外敲响了房门:“太子妃。”
华珠与王歆交换了一个眼神,华珠起身,为温女官开了门。
温女官压低了音量道:“太子殿下又微服出去了,没带东宫的人,就叫了一辆马车。”
“马车?”王歆狐疑地吸了口凉气,“难道他要出远门?以前他晚上出去,都是步行的。”
华珠记起赫连笙说过,他几乎每晚都会去长兴街逛逛,私房菜馆的店小二也说太子是他们的常客,难道他又是去那里了?
摸了摸手中的白色腊梅丝帕,华珠凝眸道:“我跟上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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