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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没有睡意,常晋索性推门出去,看到皇甫员外一人在月下独酌。
"允升出来了,喝一杯..."听到背后声音,皇甫南山忙扭头打招呼。
"没有想到员外今日有此雅兴"常晋拱了拱手,在对面坐下。
"雅兴谈不上,允升无事了?"见他目光清澈,皇甫员外问道。
"多谢员外关心,已无大碍。"常晋饮了一杯酒,主动开口道,"昨夜真是凶险之极,差点陷在大阵中,员外可知渎水水君布下的是何大阵?"
回想起阵中经历,他仍然庆幸不已。
"老朽并未入阵,也不知。只是在外围观阵,感觉此阵杀意盎然。"皇甫员外摇了摇头。
一人一妖聊到深夜,方才回屋休息。
转眼距离江朱水淹万山府已经数日,站在江边,仍然能够闻到水中散发的腐臭气息。
一夜之间,渎水河段鱼鳖虾蟹死亡无数。即使江水滚滚东流,短时间内也无法将这些气味完全带走。
很多乌鸦在江面上盘旋,发出呱呱的叫声。偶尔发现一具浮尸,立刻有几只乌鸦俯冲下去,在上边疯狂叮啄起来。
两个道人站在一处江堤上久久不语,那夜他们在远处观战,对神道伐城一事知之甚深。只是这般惨状,却是先前没想到的。
"师兄,玉清道经此一事,估计没有争龙的资本了。不过我昨日探知,尚有几十道兵在乌山观内等候,看样子他们并不想放弃此地香火念力。"
"那些道兵气运大损,不足为虑"背剑道人叹息道:"神道被我道门打压近千年,没有想到仍然有这样的实力。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我们也该给师门发讯息,提醒他们注意。"
道门各派对待神道大体类似,神灵稍微强大,即被打压,扶植新的神灵替代,根本不会让他们成长到威胁自身的地步。
可现在看来,此法后患无穷,容易惹来神道怨恨。
"我在想我们道门是不是做错,如果玉清道不是索取香火念力过甚,又怎么会惹来那么多河神反抗。否则渎水水君想要水淹万山府,也不会一呼百应。
只是道门要发展壮大,必须不断汲取人道气运,否则衰败下去,肯定会被其他道院替代。如此,根本是一个死循环。明知道有错,也只能硬着头皮坚持下去。
数百年革一鼎,只有等新朝建立,才能分出胜负。"
说道最后,背剑道人的声音低沉起来。
其实道院中有识之士不少,可惜看明白,也无解。除非道院不再索取香火念力。如果这样,道院自身就要崩溃。
常晋此刻同样在堤岸边注视着江面,不过他处在上游,倒闻不见腐臭味道。
也许常人看来整条渎水和往日没什么区别,只是在他眼中,这条大河已经全然不同。
举目望去,整条水域内死气弥漫,寂静一片,连只水鸟都不见,没有半点生机。
有的,只是远处江面不断飞舞的乌鸦。
呱呱呱...叫声不时传入耳中,在寂静环境里尤为渗人。
堤岸下的良田内,尽是泥泞。原本再有半个月时间,麦子就能够收割了。可惜这场突如其来的洪水,数万亩良田被淹,让不少百姓半年的辛苦落空。
大江东去浪淘尽,过不了多久,往日惨状就会彻底消失,被人们渐渐遗忘。
那夜洪水淹死的上万百姓,或许只是府志上一个冰冷的数字。
百姓,何其无辜。
他们的死活,道院似乎并不关心。在万山府城待了数日,常晋没有听到道院采取任何措施。一切善后工作,都是由官府实施。
回望万山府城,黑色气运已经占了半数。
常晋还记得前些时日阴神出窍,夜观万山府气运,煌煌大城,气运如云,令阴神不敢远游。
一场大水,所有的东西都变了,魑魅魍魉滋生,各路妖魔纷纷登场。
如果这场灾难发生在太平时节,万山府休养生息下去,或许几年时间就能恢复过来。
可惜大乱将之,恐怕不会给万山府几年的时间休养生息。
他昨日入城去朱元昊家拜访,那里距离城门尚远,并没有遭受洪水冲击。只是朱元昊谈论起那晚之事,口中也对道院大骂不已。
不单单他,常晋在街道上转悠,发现城中很多百姓口吐怨言,直指道院。
从这点来说,江朱的目的也算达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