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韩九犹豫不定,还是婆子看见了他手里的挑棍,从袖子里摸了一把大钱塞给他:“跟我过去吧,今日不必出去干活了。”
这才把韩九带了出去,只是他仍然不肯靠近,远远跟着婆子身后,不安地左右看着,始终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萧容悦靠在凭几上,腰后面被三七塞了好几个软枕,又往手里塞了热腾腾的汤羹,山茶与郑妈妈如同左右护法一样守着她,才放心让她见韩九。
只是当黑瘦沉默的韩九隔着屏风拜下去的时候,萧容悦眼里仍旧忍不住要落下泪来,强忍住哽咽,吩咐山茶与郑妈妈:“给他一张榻席,你们出去等着。”
山茶一愣,要开口劝,被郑妈妈拦住了,郑妈妈神色凝重看了看萧容悦与屏风外的韩九,拉着山茶出去了。
“薛妈妈呢?”萧容悦看着韩九,不过数月的时间,那个薛妈妈最为疼爱骄傲的韩九成了这副模样,若不是他被带到跟前,萧容悦几乎要认不出他来了。
韩九却还是戒备地看着屏风,声音嘶哑:“你认识宓夫人?”
萧容悦闭了闭眼:“是,宓夫人曾救过我。”
没有窦宓,也就没有现在的萧容悦。
韩九不大相信:“可是宓夫人已经死了。”
“所以我来找你。”再睁开眼,萧容悦慢慢恢复了冷静,“薛妈妈呢?为什么你们没有在青井巷的宅子里住着了,你如何也不去书院了?”
听到她提起青井巷和书院,韩九脸上满是痛苦,慢慢坐在了榻席上,低下头去:“阿娘死了,青井巷的宅院被汝阳侯府强收了回去,汝阳侯侯夫人说我是奴生子,不配进学,让夫子把我赶了出来。”
萧容悦的手在发颤,声音也有些不稳:“妈妈是怎么死的?”
韩九声音瓮声翁气:“宓夫人过世时阿娘去守着,过了没两日世子说要清点宓夫人的人和物,唤了阿娘过去问话,隔日一早他们说阿娘已经悬梁殉主了。”
萧容悦的手指慢慢攥在一起,细长的指甲掐进了肉里:“你知道替宓夫人赶车的兰叔,还有梅青、斗彩她们呢?”
“都,都不见了。”韩九的声音也在抖,带着一丝忍不住的哭腔,“宓夫人去世不过几日,他们便都不见了,我想寻他们问一问阿娘是怎么死的,才发现他们都不见了,汝阳侯府的下人悄悄说宓夫人院子里的人没留下几个,其他的都不见了。”
萧容悦能听到自己的心在滴血,从宫中便一直陪着她的薛妈妈,憨厚不爱说话却总护着她的兰叔,爱说话泼辣的斗彩,温柔体贴的梅青……他们都没了,因为她!可究竟为什么孟钰要这样迫不及待地清了她的人,他就这样无情吗?
她深吸一口气,把眼泪压在眼眶里,低声道:“你与我说一说宓夫人过世之后事,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越详细越好。”
韩九却是望着屏风:“你要做什么?”
萧容悦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紧紧攥在一起的手:“要一个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