涨跌,反而使朝廷捉襟见肘,去岁有极大的亏空,今岁,亦是如此,明年呢?
难啊,真难……
他只好用一句古话来安慰自己:“治大国如烹小鲜……”后头的话,就听不甚清了。
…………
方景隆出了宫。
方继藩伫立在午门之外。
父子阔别已久,今朝相见,方继藩只远远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出了门洞,顿时百感交集。
自己的爹……活的。
方继藩疾步上前,与方景隆四目相对。
随后,方继藩已毫不犹豫,将泛滥的情感,统统迸发了出来,至方景隆面前,拜倒:“父亲……”
去他娘的脑疾,我就叫爹咋了,来啊,现在谁还敢扎我的针。
或许是方继藩在方景隆心里,已长大了,这一声父亲,竟叫的毫无违和感。
方景隆眼里噙泪:“好,好,好。”
上前,要将方继藩搀扶起来。
方继藩心里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说。
从前书信往来,哪里及得上今日这般,可以四目相对,可以亲自聆听对方的声音。
这一别,已有六七年了,六七年啊……方景隆显然有一些老迈了,可精神却还不错。
方继藩红着眼,平时嚣张跋扈惯了,面上如戴了一层面具,而今,这面具再无法承托起他内心的激动,方继藩叩首:“孩儿见过父亲!”
“起来,起来。”方景隆双手把住方继藩的手臂,上下仔细的端详,长高了,依旧还是这般的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这一点,还是很像老夫。
“父亲您……”方继藩张口欲言什么,只觉得有许多许多的话想要说,不吐不快。
方景隆也同时道:“继藩……”
二人便都住口,相视一笑,方继藩便道:“父亲,有什么话,你先说。”
方景隆才道:“继藩,正卿呢,为父的孙子呢,他人在哪里,他多高了,怎么没有将他带来,诶,可想死为父了……”
方继藩:“……”
“继藩,你怎么不做声,怎么,出了什么事,正卿他……”
方继藩勉强的挤出笑容:“在西山,保育院!”
西山……
方继藩躯体一颤。
却整个人,一下子生机勃**来,宛如霜打的茄子,找回了第二春。
“走走走,去见正卿去,我的亲孙啊。”
…………
保育院里,日渐长大的孩子们,开始各自喂养自己的小马驹。
每两个人,都会分发一个马倌和小马驹子,大多是刚出生的小马。
孩子们需每日为他们准备草料,甚至需在马倌的帮助之下,给小马驹子进行刷洗,甚至……还需清理它们的粪便。
朱载墨和方正卿二人是一个小组,两个一起照料着一匹白色的马驹。
这小马驹的脾气有些糟糕,喜欢随地大小便。
朱载墨和方正卿两个,正在清理着马粪,方正卿唧唧哼哼,拿着小铲子,一面挥舞,一面发出不满。
朱载墨若有心事。
“表兄,你在想什么?”
朱载墨微微皱眉:“昨日先生所教的国富论,很有几分意思,你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一些。”方正卿眉飞色舞道:“原来商贾这样的重要。”
“不对。”朱载墨永远小大人的模样,他个头又高了不少,显得很是沉稳。
他年纪虽小,却很忙,又要在保育院里读书,隔日,还要去西山县里处理公务。
一个七岁多的孩子,久而久之,似乎对于人世间的事,开始有了自己的理解。
孩子和孩子是不同的,有的孩子,到了这个年龄,还是懵懵懂懂。可同样是这个年龄的孩子,在后世,却已弹得一首好钢琴,说的一口好外语,或是诗词歌赋,倒背如流。
朱载墨几乎没有一日是闲着的。
这也让他和其他的同窗一样,都养成了一个极好的习惯。
规律的生活,加上平日的锻炼,再加上充足的营养,以及不断的学习,他的身边,永远都有最优秀的人,只是这些人,从不告诉他真实的答案,却永远教授他解决问题和做事的方法。
朱载墨道:“我觉得,先生所教授的,还是太浅薄了,国富论里头,还有许多更深的东西,没有和我们讲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