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简直是暴殄天物!”商在小声咕哝着,咬了口炊饼。面香抚平了他心中的愤愤。
“裴三姑娘精神不错。”吴大手搭凉棚,喜滋滋的说道:“就是脸色苍白了些。”
糖人章嗯了声,“还以为她来不了了呢。”
“怎么会。”前边有个高个子挡住他的视线,吴大踮起脚,“吉人自有天相。裴三姑娘心肠那样好,老天爷会善待她的。”
“可你看看,这像是要下雨的样儿么?”糖人章指着头顶烈日,“要是她能求来雨,那真是了不得。”
吴大擦了把脸上的汗水,“你先把糖收好了,要不待会儿下雨淋坏了。”
糖人章不以为意的笑笑。
……
裴锦瑶上到台上,向下一望乌央乌央全是人。甄少监没有骗她,踏脚的地方加高,她再穿上老文特制的靴子,视野更加开阔。
“好像大伙儿都很高兴的样子。也没有拿着烂菜叶臭鸡蛋的。民风淳朴。吾之幸事。”她抿了抿嘴唇,“大幸!”
裴锦瑶舒口气,摆好一应物事。
台下的人渐渐没了声息。大伙儿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的裴锦瑶,连大气都不敢出。
“怎么还不开始?”有人小声咕哝一句。周围人嘘声不断,“别吵别吵。懂不懂规矩。看求雨不能出声。”
哪有这条规矩?净胡说!那人红着脸低下头,是气不是羞。
裴锦瑶撩起眼皮瞅了瞅刺眼的阳光,深吸口气,将黄纸铺在台上,拿符笔蘸丹砂刷刷点点画起了符咒。
符画好,用剑尖挑住,单手掐诀,噌的窜出火光符纸燃烧起来。
扮成闲汉的小密探喔唷一声,直拍巴掌,“裴神机使昨儿晚上刚刚降服了鬼物,还能有这般法力,实在是厉害。”
老文附和,“厉害,厉害。”
霎时间,掌声雷动。
吕琅面色铁青,胡须颤抖着斥道:“不成体统。”
任东阳嘬一口木瓜汁,“百姓们喜欢热闹嘛,国师休要苛责。”
郭正在一旁阴阳怪气的道了句,“国师是在说裴神机使不成体统。”他的椰子汁已经喝完了。味道实在是好,只等这边散了再去买些提回家慢慢喝。
鹿璟倨傲的昂起下巴,哼了声,“小道而已,也值得大惊小怪。”
郭正委实不喜他那副自大的模样,“真人不要心急。倘若裴神机使求雨不成,自是要真人出一份力的。”
闻言,鹿璟唇颌下胡须抖了抖。
郭正翘起嘴角,轻声哼起了小曲儿。
裴锦瑶听到掌声振奋不已,手腕一扬将燃烧着的符纸送向半空,没想到那符纸不听话,突地直坠下来落在宽大的袍袖上。
裴锦瑶赶忙扑打着把火灭掉,袖子烧出个大洞。
小密探额角渗出一滴豆大的汗珠,旋即便大力的鼓起掌来,高声叫道:“好!好好!”
有人劝道:“小哥就不要喝倒彩了吧。”
“裴神机使是怕大家看着累,故意的嘛。”小密探一脸的理所当然,“你们定是不大看求雨。不懂。”
老文拽拽他的衣襟,压低声音,“行了,别圆了。人家又不瞎。”
“他们看见是一回事,我不帮忙就是另一回事了。”小密探唇角抿成一字。虽说他人在神机司,心在东厂,可裴神机使终归待他不薄,该帮衬就得帮衬。
“帮倒忙吧你就。”老文睖他一眼。
小密探不服气的瞪回去。
裴锦瑶抖掉烧焦的衣料,面沉似水。默了片刻,决定先不去管那道符咒,深吸口气,舞动着桃木剑。
姿态优美的让人很快就忘了方才发生的意外。
蝉嘶阵阵,阳光依旧热烈。不一会儿的功夫,汗水便渗了出来流在伤口上头,又疼又痒好像蚂蚁啃噬般。
裴锦瑶咬紧牙关,强自忍耐。就在她想要把剑放下,向人们承认自己求不来雨的时候。
凉风乍起,吹来一角乌云。
裴锦瑶惊讶的撩起眼帘,那一角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聚越多,将艳阳遮蔽其中。
小密探张大嘴巴,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手指着天空,结结巴巴的说:“看、看雨、雨云。”
老文赶忙接道:“是啊,是啊。要下雨了!”
“裴神机使是有真本事的。”有人感叹道。这句话道出了大家的心声。
热烈的掌声再一次响了起来。大家紧张的盯着阴云密布的天空,期盼着早一点降下雨水。
吕琅面色铁青,喃喃着,“这、这怎么可能?”那妖孽居然也能乞雨吗?
鄂国公站起身,仰着脸沉声说道:“后生可畏。”
“是啊,后生可畏。”郭正神情庄敬的注视着高台上那个烧坏了一只袖子,模样有些狼狈的少女,“裴神机使绝非沽名钓誉之辈。”
吕琅没有深究他话中深意,只是脸色又难看几分。
鹿璟眯了眯眼,隐在袍袖下的手指掐算着。
就在此时,闪电撕开了云层,雷声轰鸣而至。空气中弥漫着潮润的湿气。
真的要下雨了。
大伙儿的脚底像是生了根,没有人动,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台上舞动桃木剑的裴神机使。
此时此刻,她在他们眼中是无所不能的神人。
一道道闪电接二连三的划过阴云密布的天空。
轰隆隆,轰隆隆的雷声不绝于耳。
鹿璟面皮一紧,袍袖下的手指遽然顿住。
“这是……”
“升龙门。”吕琅小声说道。
鹿璟眼中充满了惊骇,“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商在低声喃喃着。
道家选徒半点都不马虎。穷尽一生,只有一位亲传弟子。若是得遇可造之材,师父道行又高超的话就可以为徒弟做法通心窍,以此达到进境飞升的目的。但是对师父的真元损耗极大。
“她自称是南宫末的弟子,难道说,还认了别的师父?”鹿璟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京城还有这般厉害的人物?”
他看向吕琅。
就见吕琅的嘴唇蠕动着。
他说:“有,晟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