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一丢,拍上司马昭肩头道:“方才为兄气头之上,错杀了下人,让贤弟受惊了,莫要怪罪与我啊!”
“大哥不必放在心上。只要大哥安然无恙,就算把小弟的命也豁出去,又有何妨?大哥是咱司马家的擎天玉柱,父亲临终前叮嘱我跟从大哥,小弟时刻铭记于心,孝悌之义,如何能忘……”说到最后,仿佛想起了死去的司马懿,声音几近哽咽,眼泪也挤出几滴,赶忙用袖子揩拭。
司马师见他提起亡父来这般悲痛,不由心生动容,暗道司马昭就算是指使嵇康写文讽刺他,也不过是想压压自己的气势,争点权力,抢点风头。彼此亲兄弟一场,一起出生入死多年,司马昭还是不会忍心看着自己被人害死的。他这样一想,便又去了两分猜疑。殊不知司马昭之心,比他还狠辣三分。他能够为了大业亲手毒杀结发妻子,司马昭更能将他这个亲兄长的命视若草芥。
同为蛇蝎心肠,只看谁比谁更毒罢了!
司马昭见兄长眼中怒气消除,暗自侥幸,心下盼着钟会借出府之机,将司马师得知秘密之事传递给夏侯玄,好叫夏侯玄等人隐藏起来,将刺杀计划进行到底。但同时他也非常奇怪,司马师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呢?
原来,今日告密的不仅只有李茂一人。黄门监苏铄自听了李丰之计,虽嘴上应承下来但他本性胆小怯懦,随着日子一天天逼近,心中的惶恐也越来越强烈,终于忍不住将秘密暗中报告了司马师。司马师闻之盛怒,立刻派人前往李丰府上,将其捉到议事厅问话。
司马师虎目圆睁,一掌拍在几案上,喝道:“李丰小儿,你的中书令一职,还是本将军上书陛下为你所求。当日你假意奉承,向我谄媚,原来是在为了暗中谋划阴谋,要治本将军于死地。本将军还真是小看你了!”
李丰见他疾言厉色,像是知道了内情,却还抱有侥幸,希望他只是捕风捉影,言语相诈,便一脸惶恐,拜道:“大将军何事如此恼怒?什么暗中谋划,什么阴谋,在下实在不明,还望大将军明示……”
“你与夏侯玄、张缉等人暗中密谋,要在明日皇上册封贵人之时行刺于我,然后推夏侯玄为大将军,是也不是!”
“啊?怎么会有这种事……一定是哪个小人与在下有仇,故意诬陷与我,大将军千万不可相信!”李丰仍咬紧牙关。
“看来,不给你些证据你是不肯承认了!来人,将苏铄带上来!”
李丰一见苏铄被押上来,知道大势已去,大骂一声“叛徒”,上前啐了苏铄一口,照脸便是一巴掌,还待要打却被司马师一把抓住手腕,反手一拧,狠狠摔在地上。
“就凭你们几个匹夫,还想行刺本将军,真是自不量力!”司马师俯下身子,掐着李丰脖颈,冷笑道。李丰也豁出去了,破口大骂:“你们司马父子狼子野心,欺凌陛下,谋逆篡位,天地不容,可惜我被奸人出卖,否则定要亲手杀了你,食尔肉寝尔皮,食尔肉寝尔皮!”
司马师狂怒冲顶,额上青筋暴起,也不打算将他压下候审,夺过一旁侍卫的佩刀,直接用刀柄上的铁环砸向李丰头顶,一下便头皮开花,血流如注。他盛怒难抑,犹如一只发飙的猛虎,疯了般地扑到李丰身上,不分上下地砸将起来,嗓子眼里低喉着:“看你如何食肉寝皮!如何食肉寝皮!”狂怒之中,足足砸了几十下才罢手。再看李丰,已被砸得脑浆迸裂,浑身血污,早就断了气。一旁的苏铄吓得瘫倒在地。
司马师在李丰袍子上擦擦手,站起身道:“去,将李丰全家抓起来,一个也不能跑掉!”手下领命前去,少顷回来报告:“大将军,李丰全家已被看押,可只有一人不在其中。”
“何人?”
“李丰的三弟李茂。有人招供说,他拿着李翼回给李丰的密信,到钟会府上去了……”
“哦?”司马师欠起身道:“那你可去钟府将他押来?”
“属下去了钟府,可钟会不在府上,说是李茂去后便到咱们府上来了。”
“什么?”司马师“腾”得站起身来,大为疑心。若钟会知道此事,为何不前来向他报告。就算他是去告诉司马昭,司马昭为何也不来报?难道他们有异心?想到这,他怒意又起,一手拎起李丰的尸体,一手抽出腰间长剑,气势汹汹,向司马昭处大步而来。这才发生了刚才的一幕。司马师的预感是对的,司马昭确实打算隐瞒不报。怎奈钟会反应机敏,一上来便猜出他的疑心,和司马昭一起惺惺作态,演了一场瞒天过海的好戏,把司马师给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