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就回来。”
这夏悦才一根一根松开了握紧的衣摆。
她紧紧盯着朗奕的背影,在心里连叹三口气,每一口都说着:舍不得,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因为舍不得,所以即便听到令她饱受冲击的真相后,仍然选择回到有朗奕在的家。
下午在反反复复的梦境现实拉扯之间,被眼泪压得昏沉的大脑却罕见的开始运作。积郁在大脑中的淤血竟出现了松动,过往的经历以碎片的形式冲破疼痛与煎熬,前所未有的轰炸着夏悦。
这些碎片与见到沈言锦听到的少男少女的对话完全不同,它们充满了消极和阴郁。
她躲在简陋阴暗的地下室,空气中尽是浓郁的霉味。里头只有一个简单的行军床,旁边搁置着女孩紫色的行李箱。白色墙壁因过度潮湿已渐渐发黑发黄,行军床那侧的墙头贴着一副大大的海报,夏悦知道上头的人,正是意气风发的朗奕。
朗奕啊,从她记起的有限碎片中,一直是精神领袖般的存在,他的海报和比赛转播伴她度过无数个难以安眠的夜晚。
无论是沈言锦还是谢竞泽,都没有出现在这不断涌出的回忆中。她在这个令人绝望的下午,一遍遍看到在墙角瑟缩的她,上学被其他女生校园霸凌的她,被潜规则未得逞的上司解雇的她,强忍泪意在7-11吃着泡面的她……这些让人心碎的瞬间,她都能以第三人的视角捕捉到朗奕,那人就在她出租房的墙壁上,在她书包的杂志里,在她手机的屏幕上,在她吃饭时点开的视频中。
就像加入了某种邪|教,朗奕就是她生活的信仰。
记忆没了,偶像对她的影响还在。
就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觉醒来,却发现神一般的偶像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一无所知的她竟然把这种心动归结为“一见钟情”。哪有平白无故的心动,每一次心动都伴随着处心积虑。
只是没想到,不仅是她对朗奕处心积虑,朗奕亦然。
夏悦能感受到在这场名为爱情的游戏中存在于两人身上的古怪气氛,可她一直想,即便古怪又如何,她始终是她的女朋友。
现在,记忆一点点回来,那个存在于异空间的偶像打破次元壁,就在自己身边。甚至,还有人告诉她,她的偶像亲手杀死了她。
呵。
而那个人还告诉她,他们打算结婚了。
结婚,和谢竞泽,而非朗奕。
当然,曾经的她又如何才能认识这般完美的赛车手。
夏悦的头欲炸欲裂。
她仿佛背负着巨大的十字架走入了怪圈。
朗奕带了条冰凉凉的毛巾喝一杯温热适口的水,再次回到方才搂抱夏悦的位置。
“喝口水,我们再继续哭,好嘛?”
不再问夏悦为何而哭,也不再让夏悦止住不断冒出的泪水,而是亲手喂了夏悦一杯水,轻柔的用毛巾擦着女人苍白的小脸,让她知道,哭吧,哭多久,我都在你身边。
夏悦听话的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舔了舔湿漉漉的嘴唇,酝酿了一波又一波的泪水硬是被朗奕这句话憋了回去。
见女人情绪平复了些,朗奕才问,“饿了吗?”
话语刚落,夏悦肚子“咕噜”了一声,朗奕亲亲夏悦的嘴唇,“我叫个外卖?”
夏悦点头。
朗奕揽着夏悦并排躺在一起,朗奕询问着夏悦吃什么,夏悦抽泣着也跟着看外卖菜单。
***
朗奕扎扎实实被夏悦今天躲在被窝里偷哭的场景吓到,像个脆弱的小婴儿无助可怜,让朗奕坦露实情的勇气消失殆尽。
“头疼吗?”朗奕不重不轻的捏着夏悦的头。
“疼。”夏悦嘟着嘴,闭眼享受。
“傻!”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下次不许偷偷哭了,心疼的还是我。”
说来也奇怪,朗奕不在时夏悦痛苦不已,一边承受着梦魇与记忆碎片的撕扯,一边受到关于她、谢竞泽和朗奕三者关系胡乱漫天猜想的拉扯。
一旦陷入情绪,没有人能将她再从思想的边缘拉回。
原以为自己还没做好面对朗奕的准备,可当他走进来,掀开被子,微微发凉的手摸上她的脸,她的心瞬间塌了一块。
浮萍终于找到了归依。
朗奕不知疲惫的给夏悦按着头,时间过了很久,夏悦凌乱的情绪也终于收拾二三。
“你不问我为什么哭吗?”
“我在等你准备好。”朗奕温柔地揉了揉夏悦额前的碎发。
“阿朗,今天我见到了一个人。”
朗奕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有种不好的预感冒出,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安静等待着夏悦继续往下说。
“他和我说,我是因为发生了车祸才失忆的。”
夏悦口中的一字一句化身成一把钝钝地尖刀,缓慢地摩擦着朗奕的伤口。
“他说,”夏悦垂下眼帘,“那个撞伤我的人……”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