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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想拦着他的时候,他已径自上了马车。坐在对面的良媛赶忙挪了挪位置,腾了个地方给他。
三弟闷声闷气道:“谢谢。”
我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三弟居然这么一本正经地和人家说“谢谢”!
呆了半晌,我问道:“三弟呀,你这是要闹哪出?”
他依旧闷声道:“别和我说话,我现在不想说话。”
我住了口,不禁在心里揣测起来,难不成大哥还会招惹到三弟?大哥那样温和的脾性,怎么会是招惹别人的人?
可三弟这副样子,的确就是在和谁闹别扭。他宁愿和我们挤一辆马车,也不愿和大哥坐一辆,明显就是在和大哥生气嘛。
但这生气的理由,我还真想不出来。
到了西湖,我们下了马车,裹上斗篷,戴上兔儿(一种帽子)。
许是初雪的缘故,今日来西湖赏雪的人不少,柳堤旁已停了好几辆马车。
大哥笑吟吟走过来,三弟别扭地转过脸去。
一丝尴尬闪过,大哥抿抿嘴与我道:“咱们就不挤一块儿了,我待会从西边的偏门走,你们从哪儿呢?”
原来大哥是想一个人去游湖。
是一个人?还是想撇开我们,自己去会佳人?
我默了默,说道:“我就从这儿好了。”又看着良媛,问道:“良媛呢?你想从哪儿走?”
因为寒冷而有些白的脸上忽然现出一抹红晕,良媛低着头讷讷道:“我……我和表姐一块儿就好。”
我有些吃惊,其实良媛来家后和大哥相处的时间并不多,而且多是在饭桌上,怎么会生出悸动的情思来呢?
相反,她与三弟在一块倒挺大方自然的。想来“情”这东西实在奇妙的很。
大哥又问三弟:“那喜愿呢?”
三弟不吱声。
我说道:“三弟与我们一块儿。”
大哥点了一下头,便转身走了。
天是青灰色,像是还要下雪的征兆,空气湿润清冷,虽然冰凉却不刺骨。
几竿翠竹被积雪压弯了腰,雪白之下露出几点鲜亮的翠色,衬得那翠色格外生动了些。
小道上还攒着雪,因为下雪的缘故,我穿着木屐,踩在雪上便会有吱吱的响声。
转了一会儿便转到了断桥,转身一看,三弟他们已被我甩出老远。
方才三弟一直闷闷的,可又不肯说为什么。见了这样美的雪景后,我的心思渐渐不在他身上了,便随着他去了。
可现下,他和良媛聊得正好。良媛从前没有来过西湖,三弟便在一旁耐心给她介绍着。
我勾了勾嘴角,又转过身准备继续往前走。
可刚一转过来,我眼角的笑色尚来不及收敛,便正对上了一道和煦的目光。
梁公子裹着银灰色的斗篷,那裘帽上银灰的毛色仿佛与身后的青灰的天幕融为一体。
清冷却不失风雅,就像淡笔勾勒的水墨画。
他就定定站在那里,仿佛站了许久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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