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和陈宜宁走进桑竹斋时,丫鬟婆子刚把新帐子挂上。咣玒児伤鲛纱的薄帐,绣着极浅淡的水墨山水,雅致脱俗。
屋子里的一应摆设也都典雅大方,多宝槅上一对半人高的白玉净瓶,插着几枝盛开的玉兰,淡淡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让这空置多年的院子显得一点也不孤清,多了些尘世烟火气。
周氏四周打量了一圈,点了点头:“收拾的很好,宜月是个雅致的,诗词写的好,又会弹琴作画,这屋里的摆设还算配得上她。”
旁边的婆子笑道:“那三小姐看着娇滴滴的,真是呵一口气怕她化了,说话声音大了又怕把她震碎了。二太太那么个暴性子,三小姐竟然还能活到这么大,也是个有造化的。”
这话说的有些僭越了,一来说了二太太的不是,二来又暗暗猜忌了陈宜月有手段有心机。
周氏皱了皱眉。二房的主子再有不是,也轮不到一个下人来说三道四。
那婆子旁边的丫鬟忙捅捅她,婆子这才醒悟过来,啪啪就往自己脸上甩起了耳光:“是奴婢多嘴!奴婢该死!”
周氏淡淡道:“知道错了以后就不要再说这种没有分寸的话。传出去,别人还道我们侯府如何没有规矩呢。”
婆子忙恭敬的应了。
翠屏在门口脆生生的传了声:“夫人,二小姐,二房的三小姐来了!”
陈宜月带着两个丫鬟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见到周氏和陈宜宁在屋子里,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马上跪倒在地:“宜月给母亲和妹妹请安了。”
“月丫头你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为何行此大礼?”周氏慌忙弯腰扶起陈宜月。
陈宜宁心中感叹,陈宜月虽然命不好,投生到二房做了庶女,但她真真是个水晶心肝的聪明人儿,一下子就摆正了自己的位置,这一声母亲,真是叫到人的心坎里去了。
陈宜月红了眼圈,两颗珠泪缓缓从清瘦的面颊上滑落:“月儿承蒙母亲、祖母、姑母垂怜,接到大房中过活。大恩大德,此生没齿难忘!”
周氏用帕子帮她擦了泪:“傻孩子,既到大房中过活,以后就是一家子。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以后你跟宁儿都是一样的。喜欢什么便做什么,万万不可拘束。”
陈宜宁也笑道:“姐姐比我还爱哭鼻子呢!母亲,以后你可再不许笑我一个了!”
陈宜月扑哧一笑:“宁儿妹妹最是个促狭的!”
陈宜月本就长得娇媚至极,一笑脸颊又有两个小小的梨涡,真是美得无法描述,陈宜宁都看得有些呆了,暗暗想,将来不知道是哪个有福气的,能娶到月姐姐这么美貌的女子。
周氏又四处看了厢房、书房等屋子,见书房虽收拾的整齐明亮,墙壁却有些寒素,又吩咐翠屏回荣华斋取了一套晏之山的四时风物图来挂上。
陈宜宁啧啧嘴笑道:“母亲您真是偏心啊!这四幅画宁儿问你要过好几次,您都不给。今日姐姐一来您赶紧就给挂上了!”
陈宜月心头一跳,忙偷眼看向陈宜宁,见她口中虽不满,眼中却笑意盈盈,并无挖苦刻薄之意,这才放下心来。忙笑道:“妹妹说的哪里话,母亲不过是怜惜我,这才格外体恤。”
周氏一手拉一个女儿,笑米米地说:“还是月儿乖巧懂事,以后姊妹一处,宁儿你要多向月儿学习。”
陈宜宁冲陈宜月挤挤眼,笑嘻嘻的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