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吟玉离开暂住一夜的旅馆,答应去见他娘。
陈琦停在永义坊巷子的一间门前,曲起指节,轻轻敲响了门。
没多久,门打开,探出了一张中年妇人略显沧桑的脸。
她见到陈琦,笑了笑,寒暄几句,接着目光看向他身后的姜吟玉,疑惑询问道:“这位是?”
姜吟玉探出手,挑起挡在眼前的幕离,露出赛霜欺雪的琼鼻。
那妇人看清她,明显有些错愕。
姜吟玉浅笑问:“你是赵阿姆吗?”
赵阿姆迟疑地嗯了声,上下打量她。
陈琦转头道:“先进来吧。”
三人便一同入院子,门关上后,陈琦给赵阿姆低声介绍道:“这位是柔贞公主,兰昭仪的女儿。”
赵阿姆大惊,身子比脑子更快一步做出反应,跪下道:“参见公主!”
连磕了三个响头,赵阿姆抬起头:“之前宫里传出柔贞公主逝世的消息,奴婢还为公主担忧,现在看到公主还在,奴婢心里就安生了。”
赵阿姆话说得有些语无伦次,带着几分怯意和欢喜看着姜吟玉。
她询问:“公主来是有何事?”
姜吟玉只轻声道:“我想知道一些我母妃过往的事。听闻你曾经做过她的贴身侍女,是吗?”
赵阿姆点点头,带着姜吟玉坐下。
赵阿姆道:“奴婢是侍奉过昭仪娘娘,当年娘娘救过奴婢一命。奴婢便对娘娘一直感恩在心。”
姜吟玉道:“那你这里,有没有我母妃的遗物?”
赵阿姆道:“有的,有的。兰昭仪死后,奴婢藏了许多她的东西,想留下来做个念想。有兰昭仪没寄出去的手书等等。”
不过赵阿姆不识字,也不太清楚那些手书上写了什么内容。
赵阿姆给陈琦递了一个眼色,陈琦便入屋去拿。
没一会陈琦出来,姜吟玉接过那些信,一一看了起来。
她看了很久,也看得极其认真,一遍一遍翻来覆去地看,心脏好似被攥住,轻微地抽动。
每看一张,她都要心漏一下。
一些萦绕在心头的疑惑打消了,对自己的身世也更加笃定。
看完后,她将信收起,贴着心口,看向身侧的陈琦。
陈琦坦诚道:“公主现在相信奴婢的话了吧?奴婢没有骗你。”
姜吟玉点头。
他所说种种,确实与兰昭仪留下手书中所说的一致。
陈琦道:“奴婢对您没有半点恶意,会主动去帮您,也是因为兰昭仪对奴婢的娘有过救命之恩。”
他将一个宫牌递到姜吟玉面前,“这是我母亲当年做侍女的腰牌。”
姜吟玉道:“我相信你。”
陈琦问:“那公主现在怎么说,是准备去河西找兰家人吗?”
姜吟玉改变了主意,走到正在打水的赵阿姆身旁,询问道:“阿姆可知我母妃去世时的情况?她真的是病逝的吗?”
赵阿姆神情有些古怪,欲言又止。
姜吟玉再次追问。
赵阿姆犹豫半晌,低下头道:“其实有一点奇怪的,就是当初兰昭仪下葬,棺柩里是没有尸身!”
姜吟玉问:“没有尸身?”
“没有。”
赵阿姆凑过来,以极小带着发颤的的声音,道:“兰昭仪和陛下的最后一次争吵,奴婢在外头听得清清楚楚,陛下说,若昭仪娘娘再动出宫的心思,他把昭仪娘娘关进地宫的暗室里,永远不放她出来。”
“地宫”二字一出,姜吟玉心跳停了一拍。
又听赵阿姆道:“兰昭仪不是病逝,是蹊跷离世,宫里没人瞧见娘娘的最后一面……”
姜吟玉有些难以置信,旋即想到什么,转头问陈琦:“如果我母妃不是病逝的,那地宫里的女子是谁?”
陈琦也是微愣,低头询问赵阿姆,关于兰昭仪的外貌特征。
接着他抬起头,朝姜吟玉:“那地宫里的女子,奴婢见过一回,可以告诉公主,确实可能是兰昭仪。”
姜吟玉手心出冷汗,当即道:“我要回宫。”
她脊背发寒,迈开步子,往木门外走去。
陈琦赶紧跟上去,却见姜吟玉走了几步,又返回来,面容紧绷,道:“现在不能回去,得两日之后。”
两日之后,是陛下的千秋节。
千秋节,皇帝太子皆会出宫,去京郊外摘星楼祈福。宫里羽林军会被调走护驾。
姜吟玉颤着声道:“两日之后,那日我们回宫,怎么样?”
她总得回去看看,那个女子到底是不是她的母妃。
陈琦愣了愣,道:“好,奴婢帮您。”
而在姜吟玉谋划着再次回宫时,东宫之中——
青色帷帐落地,大殿香炉吐着幽香,宦官屏息静候在角落中。
姜曜坐在床榻边,锦衣博带,修长的指尖握着信纸边沿,垂眸看着信上的内容。
这份姜吟玉不辞而别留下的信,他越看眸色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