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儿,那便说说价钱好了。谈得拢了,便把人让与你们也没甚要紧。”
莫风一听这话,脸上笑容更深了些,走近了说道:“即是如此,这姐儿生得倒还齐整,便与你十贯;那妇人不过珠黄之姿与你三贯罢了。一共十三贯,一手交钱,一手放人。如何?”
“你这人便不实在了!这姐儿生得皮白肉滑,分明是大家的小姐!岂是十贯交钞能抵?便是这妇人,也是大家出身,虽是岁数大了,仍是一身好肉儿,风韵不减,又何止三贯?再报个实价来!”首领一心只想拖着时辰,等到自家大哥刘聚来到,便能将眼前这群肥羊一只只捉住……待到大哥玩得厌了,说不得自己也能把那两个仙女一般的妞儿,按在身下爽利一把。
“这……好罢,只当你们发了一笔……横财!”莫风一脸无奈得笑着,最后一句横财却忽然振大了嗓门吼了出来。
借着这一吼,把匪人们吓得一愣。他却身子向前一扑,就地一滚。
滚上前去,也不起身,便就蹲在地下,手却在腰间抖出一条九节铁鞭来,迎风一展,笔直的挥向面前那贼头。这正是白孤魂当日用过的那条铁鞭,被莫风留在身边,聊做睹物思人。
首领只觉眼前一花,刚才还笑眯眯的那小白脸,一下便没了踪影,紧接着一条铁鞭竟己甩到眼前!
脸上吃了一鞭,首领捂着鼻子急退了几步,眼泪鼻涕和着鲜血顿时一起横流起来,眼中被泪水打得模糊一片,也看不到情况如何,口中只是吼道:“杀了这两娘们,跟他们干”。
只是这时候,却己经没人去响应他的话了。
按着那小姐的两人,各吃了一记飞刀,都中在面门,皆都仰天倒了下去!抱着妇人的那个,被疾冲上来的邹普胜一刀挥去,刀锋斩断了手臂。那妇人也终于挣开束缚跑去小姐那里,扶着她一起跑向沈默这边。
山脚下冻得结结实实的泥土地上,被几人的热血洒了上去,化开了些浮冰,却很快又被冻成了鲜红的冰面。那个被斩断了手臂的匪人,哀号着在地上打着滚儿,己经顾不得去想自己的结局。
只有那匪人的首领,鼻骨被莫风那一鞭打得粉碎,晕眩得几乎要昏过去。可他还是咬着牙,擦去眼中糊着的泪水,看着站在近前的三人。
刚刚那个比院子里龟奴还恭顺的小白脸,还在挂着温和的笑容,只是手中的九节鞭却舞动了起来。
这首领知道,当那九节鞭落到自己头上的时候,应该就是自己和这个世间告别的时候了。他喘息着低下头去,把天灵盖对着那人,等待着他的最后一击。
说实话,他己经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做为一名山贼,他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每天打劫些过路的行人,抢些财物渡日。遇着年青的女人就带回山上糟蹋一番,顺从些的被玩得厌了便扔给手下,惹得自己不高兴的玩完了便索性一刀砍了,扔去山边的深坑里。这山中好几处深坑,都深不见底,扔下去个把人,连影也看不到。
等了很久,自己却还活着。首领心中等得焦急,慢慢抬起头来,却见着方才的三人,早己转身走回车边,正准备要上车走开。
“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首领忽然有些被人遗弃的失落,就好象当年父亲死了,母亲跟着一个跑单帮的小买卖人走的时候一样。母亲只是扔下了一包炊饼,说了一声:“慢慢吃,等吃完了,娘便回来了。”便再也没有回头,一路走远了……那包炊饼不过只有八个,第一天,他便吃了六个。可是在屋前坐到了天黑,也没有看见娘。打那天起,首领便一直吃饭很慢,因为后面的两只炊饼他足足吃了十天!
还记得咽下最后一口己经发硬有了些馊味的炊饼时,他哭了。就象现在一样伤心的哭着。母亲还没有回来。可是我己经把炊饼吃完了,母亲还怎么回来?也许正是这天开始,他一直便在等着自己死去的那天。
“杀我啊!杀了我罢!”望着身前缓缓得驶动的马车,首领哭号着跪在了地上。
一只包裹扔在了他的面前,一把清柔的声音响起:“慢慢吃罢,等吃完了,你便不想死了。”
抬头看去,车窗里一张娇美的面容一闪,窗帘便重又飘落下来。一瞬间,首领好象看到了当年的母亲!
一大一小两辆车驾慢慢的驶开了去,首领缓缓得打开了面前蓝色碎花棉布的包裹,里面是用干荷叶包裹着的四只馒头,似乎还在温热的湿润着。望着眼前的馒头,首领慢慢的拿起了一只,放在嘴边,闻了闻,才注意到鼻子被血和鼻涕堵得死死得。重又放回去,包起了包裹,背在肩上。揉揉塌成一片的鼻梁,那里己经冻得麻木而没有知觉。他没去管身边那个哀嚎得失去了气力的同伴,也没去等很快就要赶过来的刘大哥,便这么慢慢的沿着官道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