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有了铲子的帮忙,江俨然挖掉竹片附近泥土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附近的工作人员在围观的同时,还送来了用于剪断竹片上铁丝的钳子。
杨曦同身残志坚,靠着电话联系上了二院急救科。
江俨然的车子却没办法开到田埂上,曾斯伦和闻讯赶来的江其儒一起,拿着担架和急救用品过来。
三人合力,小心翼翼地把穿着竹片、脸颊上沾着青色生番茄汁、浑身泥巴的高祎抬上了担架。
高祎也算有良心,自己泥菩萨过江了,还惦记着地上的杨曦同:“那个,小同不一起去医院?我刚拽了你胳膊,不要紧吗?”
杨曦同赶紧摆手:“我没事,你别说话了,赶紧去医院!”
李小佳、江其儒和曾斯伦表情诡异地看看她,又看看高祎,最后都把目光投向了唯一四肢健全的江俨然。
江俨然紧蹙着眉头,硬邦邦道:“看我干什么,把人抬车上去呀。”
曾斯伦没吭声,眼神里的八卦可熊熊燃烧了起来,还给江其儒使了个眼色。
叔叔,您看您儿子!
大呼小叫的!
多不尊重您呀!
江其儒果然很吃这一套,一边小心地抬着担架往前,一边摆出大家长的派头,嘟囔道:“臭小子,有这么和爸爸说话的么?”
江俨然没什么反应,担架上的高祎却讶异地睁大了眼睛:“您是他爸爸?”
“小伙子很勇敢嘛,”江其儒欣慰地点点头,“就是太粗心了,得赶紧送你去医院……”
“不是我自己摔的!”高祎龇了下牙,努力让语气平和下来,好不牵动伤口,“我是小同的初……”他用余光瞥了江俨然一眼,加重语气,“初恋男友,我是被你儿子踹进番茄地里的。”
江其儒的脸色变了,江俨然只作不见,抬着担架埋头走路。
他们身后不远处,围观了全程的李小佳忍不住感慨:“你前任和你现任,看着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杨曦同哀叹了一声,松懈下支撑着身体的胳膊,在草地上平躺下来。
“更可怕的,是他们都觉得自己是我的初恋……”
李小佳茫然地问:“什么?”
“你说,”杨曦同把健康的那只胳膊垫在了脑袋底下,“真有人一辈子能有两次初恋?”
***
一直到江俨然洗手上台,高祎都没放弃对他恶行的控诉。
见了护士跟护士说,见了主刀和主刀说,见了麻醉师……也在客客气气地问清是局部麻醉之后,认真地重复了一遍“江俨然没有医德,为争女友将他推入满是竹片和铁丝的番茄地”。
他的运气算好,竹片擦着输尿管和肾脏穿刺过去,没伤到重要脏器。
情敌的聒噪江俨然还能忍受,叫他觉得耻辱的,是他居然还试图让杨曦同作为家属给自己手术签同意书。
我的女朋友,怎么能算你的家属?!
明明是自己更早认识的,怎么就变成了别人的初恋!
江俨然帮着主任拉着钩子,眼睁睁看着细长的竹片被一点点拔出,心里的郁闷却越积越深。
是了,坐着轮椅的女朋友还在外面等着呢。
不知道在等自己,还是等床上那位。
“小江,你看看,你这个……这个朋友的运气啊。”黄主任拿着个血管钳,一边止血一边笑道,“真的是非常非常好。”
说罢,还往高祎脑袋那转了下头,“小伙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江俨然:“……”
到了最后缝合的时候,黄主任就让江俨然来了,他手放松下来,嘴皮子就更利索了:
“哎呀,不愧是江院的儿子,缝得好——你们其他几个也过来看看,看看人家这个进针角度,这个收线力度。躺着的这个还是你们师兄的情敌呢,做医生啊,就是要做到公私分明。不管是抢了你女朋友,还是给你下过绊子,还是别的什么深仇大恨……人家一躺到手术台上,就是你的病人。你拿起了手术刀,就是医生!医者仁心,你们上学时候都怎么宣誓来着?‘健康所系,性命相托’,还有这个,‘热爱祖国,忠于人民,恪守医德’……”
不知是谁,在这样的场合,“噗”的笑出了声。
紧接着,笑声就像会传染一样,传遍了整个手术室。
笑声传到走廊上,再传出被护士推开的推拉门,直达等待在外的李小和杨曦同耳中。
杨曦同茫然地抬起头,结结巴巴道:“这、这是……怎么了?”
李小佳武断地揣测了一下,兴奋道:“笑那么开心,手术肯定很成功!”
手术室里刚缝完线的江俨然,无端地踉跄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