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爷爷家,而初二到初六,我一直在自个奶奶家陪着他们老两口。
据说戎海东圣诞前就出了国,在欧洲的某个小国家陪他母亲过洋年去了,年三十那天才赶回来。
直到这会,我才第一次知道,原来他父母是离婚的啊,他妈妈并不像我爸爸一样已离世……比起我,每年能见到母亲的他,着实令我羡慕。
从小我就盼着过年,每次过年原本紧缺的手头就会日渐丰裕。当然,小时候拿到的压岁钱,都被老妈以我还小她来帮我保管的名义给没收了;等到了高中时期,情况有所改观,她会拨出其中的两三张给我,作为我来年的零花钱;而大学是最灿烂的时期,统统落我手,她再不觊觎了,只吩咐了句:好好存着,别乱花。
而今年又是我有史以来,收红包收到最手软的一年。我光数那一张张的红票子,就足足用了五分钟,反复数了三遍才定心。等年后银行一开门,我就办了张存折,留下两千的领用其他全数存进去。
要说老妈每月都多给了六百,也该够了,一开始我倒也能控制着花,但之后时不时地跟舍友逛个街、吃个饭,便再无月盈余,摇身一变成月光。
所以我不得不把这么大数额的钱送银行,存折留家里,让自己在学校想花也花不上。
浑浑噩噩地过了个寒假,胆战心惊地查了各科成绩,看着擦边球的大学物理分,我不禁捏了把冷汗。当再次回到学校,回归咱522宿舍的怀抱,一时竟感觉无限美好。
三月底的时候,许久没联系的戎海东来了个电话。他让我清明先别急着回家,他会来接我。对于某人这次诡异的殷勤,我莫名其妙,刚想客气地拒绝掉,他又抛了一句话过来,差点没把我给噎死。
他说——听话。
……
没几天,妈妈也来了个电话,说今年清明她晚一天再带我去扫墓,清明当天戎海东会来接我,我们将跟着戎家去拜祭下戎奶奶。
之前的每一个清明,都是我们家跟奶奶家的亲戚一块去的。今年的情况不同,我想妈妈是不愿再与奶奶家的人碰面,所以把时间推迟了一天。
去看爸爸那天,我难得的自动自觉,起了个大早。
戎叔叔由于身份尴尬,便是由戎海东开车送的我们。
途中,他下车去买了两束花,交给妈妈道:“曹阿姨,其中一束是我们戎家的……”
“恩,我明白。”妈妈陡然打断他,显得有些急迫,如果我没看错,她似乎还紧张地瞄了我一眼。
今天的天气一早就尽显阴郁,等到了墓地,已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春雨如绵,打在身上倒并无多大感觉,只是站在墓碑前,深深地凝视着碑上爸爸的照片,那永远停留在三十八岁的笑容,这春雨便成了催化剂,令我压抑许久的思念又不断地冒上心头,心境便如现下的天气一般,不见晴空。
回到家,午饭扒了几口我就恹恹地回了房。
晚饭也依旧如此,但正要踏上楼梯的脚步,被一人给强行唤住了。
戎海东什么也没说,直接走上来拽过我的手腕带往大门,只跟老妈打了声招呼:“曹阿姨,我带这丫头出去消消食。”
他一路把我拽上了车,也不说去哪,我也不问,今天我实在是没精神头搭理他。
车停在了一处灯火璀璨的夜幕下,他熄了火,取了根烟已叼上嘴还没点火又扔了,只平静地说了句:“这里是新建的公园。”
我闷闷地“恩”了一声,搞不懂他的言外之意。
“听说里边有全国最大的摩天轮,你不想去看看?”
这话听着怎么语带诱哄?
“你把我拉出来到底想干嘛?就为了来这看看?那我告诉你我一点都不感兴趣也一点都不想看,这样可以走了吗?”当一个人想静静地呆着而不得,心下烦躁,就不免有些竭斯底里。
他静静地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一双黑眸中的神采与夜色下的霓虹交相辉映,明灭不定。他忽而勾起嘴角一笑:“可是我感兴趣。”
有些人,软硬不吃,便称之为皮厚。眼下这人当之无愧。
我愤愤地想着,可也不得不跟着他下车,只因他说了句:“你可以不下来,我就当做是妹子向哥哥耍赖,请求抱抱的小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