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自己死了以后,邱亦泽会随我殉情,但这世间的男人,大都是这样虚情假意,我昏迷才半年,听说他便和雨桐混在一起了。
起初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很是纠结,但一点也不觉得痛苦,毕竟他于我,只是这个世界里的匆匆过客,而真正爱我的人,还在那个世界等我去救活他。
但前提是,我那些梦,真实地存在......昏睡的大半年里,那些梦,一次又一次将我惊醒。
梦里,我来自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仿佛就是这里人们一心向往的神话世界,却并不如人们向往的那般美好。
在那个神话世界里,我是炎帝最淘气的小女儿女娃,便是你从小听说的故事——精卫填海里的小精卫。
我虽死于东海,却不是贪玩溺水而死,这就是故事与事实的区别——许多事实,流传久了,便被杜撰成了故事,许多故事,流传久了,便被杜撰成了事实。
但之于当事人,故事就是故事,事实便是事实。
神话世界那些事实,让受过高等教育的我,难以置信。
茫然、无措、失落、愤怒、恐惧之后,我再次变得喜怒无常。这种喜怒无常,让邱亦泽误认为我精神病复发,再次将我送去给人研究。
这是个多有讽刺意义的现实:半年多前不堪精神病折磨的我从楼上跳下,发现自己误解了邱亦泽,发现自己从未想过,他会那么地爱我,再次醒来后,却被他又一次送进精神病院。
但最具讽刺意义的是,被他送进精神病院的第三天,我便将这个事实忘得一干二净,仿佛这些从未发生过一样。
医生说我的大脑在跳楼后严重摔伤,神经系统重创,患上了间歇性失忆症。
患上失忆症,对于一个曾失去将近两年记忆的病人来说,没有一点意外,却让我很是心痛。
心痛完了,不知不觉又入了梦,而梦里那些记忆,真实得让我喘不过起来,然后一觉醒来,空白、茫然、无措、失落、愤怒、恐惧......
这样周而复始了几日,我变得十分淡定,医生将我这种淡定误认作病情好转,我听说好转的话可以提前出院,便更淡定了些。
记忆如一张坚不可摧的网,牢牢网住了我的脑袋,让我无法挣脱,却怎么也看不清它的布局。
如果我真的来自那个神话世界,为何又回到了这里?
那个神话世界,真的存在吗?
若不存在,脑海里那些影像般的记忆,从何而来?
若真实存在,明明已经飘到西天大雷音寺的灵魂,为何回来了?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等我去解开,但前提是,我必须先理清楚那个世界的记忆。
大学的教授说过,人的大脑,在一定的时间内,记忆空间是有限的,而我这些记忆,想要在几天之内便理清楚,也是不可能的。
况且这时的我,又患上了间歇性失忆症,常常一觉之后,便忘记前几天发生和记起的大多数事情,想尽快理清楚那个世界的记忆,几乎没可能。
虽然我迫切想理清这些记忆,也想在忘了前几天发生的事情之时能及时了解,但我真记不得了,我到底为何接受了邱亦泽和雨桐的建议,坚持每天写日记。
我只记得,梦里有个声音对我说,精卫,你将每天记起的往事和感受简单记录下来,便是记录了梦里的世界,或许过不了多久,你便能解开那些疑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