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枪极其刁钻地滑向了右侧。久保友三郎也算是久经沙场的人,生怕枪尖滑向右侧的时候会定格在喉咙处然后再扎下去,身体向左向后斜去。
吴仁敌不屑地一笑,好像没发现这个绝好的机会或者是本事不济一般,长枪仍然横扫。久保友三郎躲过了咽喉的致命要害位置,正要暗自庆幸,脖子至肩膀却被长枪开了一条五六寸长的口子,鲜血呈喷溅状汹涌而出。
久保友三郎即使再过狂妄自大,也知道自己非吴仁敌的对手,咬牙忍住钻心的痛楚。身子向后一翻,同时,把倭刀反身甩出。
倭刀闪过一道刺目的亮线,直奔吴仁敌当胸而去。
吴仁敌把久保友三郎耍得团团转,却并没有得意忘形,他时刻注意着被自己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倭奴会狗急跳墙。所以,在久保友三郎向后翻去的时候,他秉承着穷寇莫追的想法,没有妄动。
在倭刀以索命之势袭来的时候,吴仁敌用长枪一缠一挑一拨。红缨稍候点的枪身竟然黏住了倭刀一般,以长枪枪身为轴,倭刀旋转着。只三五圈,便来到了吴仁敌握住长枪的虎口附近。
娴熟的如杂技一样的武艺,把双方的人都看呆了。
黏在枪身上的倭刀在几乎沾着吴仁敌虎口的时候,突然掉了下来。
然而,倭刀并没有掉到地上。在似沾地似不沾地的刹那,吴仁敌飞起一脚,脚尖正中刀柄圆口处,倭刀擦着地皮,从哪里来,又回哪里去了。
久保友三郎翻身站立后。本想借着掷出第一把倭刀争取的时间,拔出插在腰间的第二把刀的时候,小腿肚子一阵剧痛袭遍全身。锋利无比的倭刀穿透了久保友三郎小腿肚子上的肥肉。
久保友三郎吃痛之下,手上一时无力,倭刀刚刚出鞘在手,居然拿捏不住,掉在了地上。而他本人,也是站立不稳。跌倒在地。
兔起鹘落之间,所见的是惊艳无比的一招,吴仁敌扫视了惊诧住了的敌我双方。他把长枪枪身往地上一杵,威风八面的享受着卫所兵们投射过来的钦佩目光,吴仁敌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压抑在心中几年的郁闷和阴霾终于彻底消散开来,吴仁敌朗声道:“弟兄们,我问你们,我们苏州府的兵难道是后娘养的吗?”
“不是。”
“那我们为什么都他娘的被人瞧不起,老百姓总是在背后指指点点,说我们是软蛋?”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所有人心中有愧。
“倭奴有多令人害怕吗?”
“不。”
“韩大人从神机营给我们带来了些好玩意儿,雷公轰地雷,这可是连大藤峡的反贼都没有的待遇,如果我们拥有这种绝世的利器,还让这群狗杂种跑掉的话,你们一个个的,还有没有脸回苏州府?”
“不会的,大人,我们就算死了,也不会让他们逃走一人。”
震天介的群情激奋声表明,这场战争的胜利天平已经彻底倾斜到了明军一方。
这几十名倭人之所以能够在大明王朝的土地上横行无阻,是因为,他们没有遇到纵横天下无人能敌的真正的明军,结果,一叶障目,便不见泰山了,以为所有的明军都是不中用的。
有人抢上前扶住久保友三郎,久保友三郎一下把那人搡开,他的脸已经惨白,他终于明白,今日别说全身而退了,就算拼死杀出重围也难如登天。
为了鼓舞低迷下来的士气,久保友三郎从怀里抽出一条帕子,塞进嘴里,死死咬住,然后刷地一下把贯穿了小腿肚子的刀拔了出来。
刀一拔出,肥嘟嘟的腿肚子瞬间被鲜血染红。
他的所作所为,就像那个身体不是他的一般。久保友三郎把沾满了他鲜血的倭刀在裤管上蹭了几下,再放到口中舔了舔。
韩雍看了下卫所兵,有那么两位,睁大了惊恐的双眼。
久保友三郎旁若无人的一手持一把倭刀,用倭国的话语大声说着什么,似乎是在鼓舞士气。
韩雍道:“吴大人,你怎么看?”
吴仁敌道:“倭奴们一直表现的如此凶悍,所以,我朝在沿海负责防卫的卫所兵才会一见到他们便会腿肚子抽筋,脑袋里想到的只有逃跑。”
韩雍笑了笑:“强弩之末,故作凶猛状而已。江南的水土养人,胭脂味儿却醉人,醉得人骨头都能酥软掉。骨头酥软了,胆子也就没了。像久保友三郎这样的人,守卫北疆的队伍里,没有三万也得两万有余。对付这样的恶人,感化是万万行不通的,只有比他们更恶,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叫恶人自有恶人磨嘛,要让他们知道,要么跪下服软,要不躺下丢命。兵者,国之凶器也。它的存在,是施恶行,做善事,屠戮天下残暴之辈,才能保善良的人平平安安幸幸福福的过活。尤其是这群倭人,性子里只有兽性的残暴和毒辣,对付野兽我们该如何办?打,打到他们服为止。”
吴仁敌道:“如此说来,只要不肯低头的,就杀到有人服为止。”
韩雍道:“那是自然,慈不掌兵义不掌财,现在,倭国有不少尝到了甜头的倭奴都来到了我们的国土上,不杀点鸡吓吓猴子是不行的了。”
吴仁敌道:“那,大人,我们开始杀鸡?”
韩雍道:“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