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二．恻隐之心

    望着已经惊得语无伦次的郑惜燕，我就知道事情应该远比我想象中的更棘手，也更难应付。更要命的是，这件事情居然还牵扯到了皇上？那位温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李宣的表情那么诡异了，那个曾经让自己牵肠挂肚的女子的东西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必定让他欣喜若狂吧？可让我心寒的是，他在激动之余，还能假装十分平静，这功力恐怕就算我修上十年都赶不上。

    虽然我在尽力压制自己的好奇心，但还是没忍住对着郑惜燕一再地追问。她烦不胜烦，终于还是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只剩我一人留在含香阁发呆。那位神秘的温小姐几乎让我走火入魔，甚至幻想她可能会和我再度交手。明明可以不在乎的，为什么心里会不舒服？甚至还有种抢了别人老公的感觉？我暗暗叹了口气，希望一切都如白春华所说，她能控制得了所有未知数，尽快查出那位温小姐的下落。

    “一个人发什么呆？你还真是贵客，我可派人来了两三次，你怎么就是不肯出面？还得我亲自跑一趟？”高如玉笑眯眯地出现在我的面前，跟在她身后的侍女端了各色水果放在了案子上，不等我开口，她笑道：“当初这可是你教我的，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东西可以让自己心情好起来。我想现在你需要有人陪你同吃，这些可都是平日里你最喜欢吃的。”

    这下我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味同嚼蜡。若是换了平时，只待那些侍婢们揭开盘子，我就会食指大动，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埋头到那些食物中。可眼下我却没有品出任何滋味。那枚翠钿已经完全乱了我的心思，还有郑惜燕说出的那番话，更是让我的心七上八下，完全腾不出闲心去考虑别的事情。

    “……你觉得怎么样？”高如玉微微抬高的声音打乱了我的思绪。让我从苦思冥想中回过神来，见我一脸的懵懂，她笑道：“你的心飞到哪里去了？我说什么你知道吗？”

    “抱歉，我不是有心的。”我苦笑着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被我抓住手里的蜜瓜，“可能是这些天太累了，所以打不起精神来。你说什么？”

    “哈哈……我当然看出来你心不在焉。看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了，若是我再不阻止你，只怕那瓜皮儿都要被你全吃下去了。”高如玉笑得东倒西歪，完全没了形象。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总算止住了笑：“好吧，能不能说说看，你到底在想考虑什么事情？不会是为了皇后吧？眼下就算我们想要帮忙。也都有心无力了。是她自己打错了算盘，怪不得别人。看你的模样，是在怪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让皇上伪装成牢头守在那里，识破皇后的手段吗？”

    这是我们当初设好的计谋。也是思虑再三之后才确定对策，不过这一次做出决定的并不是我，而是高如玉。当时她顾虑重重，认定这件事情若没有皇上出面，肯定难收场。最好的办法就是在逼急了皇后，让她自己露出狐狸尾巴。但眼下她这么说。又是什么用意？看着高如玉脸上难掩饰的得意，我的耳边猛然响起了郑惜燕之前说过的那些话。高如玉真的会是个居心叵测的人吗？

    不过，我居然也能笑靥如花地应对着高如玉的话。“哪里会呢？我不过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我担心的反倒是你，现在你势头正盛，只怕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眼红。这会不会成为你的负担？她们会不会对你暗地里再使什么诡计？”

    这么说更多的是对高如玉的试探，虽然我之前从不曾怀疑过她，但之前发生的一切。不可能跟她没有一点儿关系，毕竟她和我早就知道皇后可能有问题。也早就料到后宫的人各怀心思。若她思虑周全，厨娘的悲剧绝对不可能发生。

    高如玉云淡风轻地叹了口气：“你说的不错。正因为如此，我才担心你在后宫里再受什么伤害。听说皇上还要留你在这里多住些日子？那可真是太好了。王爷下个月就要代表皇上南巡，你留在这里我们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不过……”

    说到这里，高如玉的话顿住了，她皱紧了眉头连声道：“其实……我也怕你留在这里。之前发生的一切让我胆战心惊，我生怕再发生什么意外，我若不能保护你，到时候可怎么向王爷交待呢？现在合宫上下，谁不知道你才是皇上心尖子上的人，只怕有人会乱了心思，反倒对你下毒手。”

    她这分明是试探，想要让我主动提出离开。这么明显的逐客令，我若听不出来不就太傻了吗？但眼下我却不得不留下来，谁知道吴嬷嬷接下来还会出什么怪招？转念一想，若吴嬷嬷有心，我未必非留在这里不可。就在我犹豫的这么一会儿，守在边上的侍女朝着高如玉施了一礼，不卑不亢道：“娘娘，若是王妃真的要离开皇宫，只怕我们拼了命也得将她留下来。这可是皇上的意思。皇上早就吩咐了，若王妃突然离开了，就唯我们是问。”

    “啊？是吗？难怪……”高如玉讪讪道：“我就说嘛……皇上肯定早就有安排的。也好，那我就真的放心了，只要有皇上这句话，我就不用担心再会遇到什么麻烦了。”

    直到高如玉离开后，巧儿才忍不住出声问道：“小姐，高婕妤……她是想要让我们离开吗？我们不是刚刚帮了她好大的忙，为什么就想着要让我们离开了？不会是……她又多想了吧？我可真的担心她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我叹息着摆了摆手：“我们还是安心守在这里，暂时等着白春华的消息吧。眼下我只是担心，这后宫里还会掀起什么风波。”

    树欲静而风不止，心欲静而意难停，事实不一直都是如此吗？就算我再怎么努力，都无法让别人不多想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