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容清源将三本文册整理好,捋平了皱褶,他双眼如有神,笑着说。“此前,石泉大人在屋子里监督我们整理档案时,似乎动笔画了一张墨竹图,我有幸坐在石大人附近,亲眼看着他写了一行诗文,当时就觉得这草书大气磅礴,好看得很。”
谭瑞二人显然没想到容清源虽然为人有原则,很正派,但必要时候却懂变通,不轻易吃亏。
想到这次很可能化险为夷,谭瑞和周隽宝目光中都带了些感激。
“……不过是上任第一天便这般为难,以后也不知道会怎么样……”谭瑞念叨几句,叹了口气,但也有些认命,毕竟他与容清源、周隽宝已经牢牢拴在了一条船上,周大学士是个好庇护,容清源似乎身后还站着冯琨等人的眼中钉,富贵险中求,即使他准备的几枚供奉上司的银裸子没用上,也不见得是坏事。
“谭瑞,隽宝,先坐吧,到时间后离开便是,不用太过思虑。”
说罢,容清源神色如常地将档案册放回博古架上,他步履平缓,气定神闲,一时间周隽宝和谭瑞都有所感染。
慌什么慌!容清源不是说了吗?兵来将挡!
三人照常做着分内的事,很快到了离开玉仁堂的时间,此间一直风平浪静,隐而不发。以为石泉并不想陷害他们的周隽宝松了口气,欢快地说:“看来是我们多想了……清源!——”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声含笑的声音传来。
“哈哈——周隽宝,容清源,谭瑞……你们多想了什么呢?”
周隽宝被吓一跳,他看向门口皮笑肉不笑的石泉,下意识回望容清源,有些发慌。见此,谭瑞赶忙走到周隽宝身后,抓住他的手腕,不让他露出马脚。
“原来是石大人。”
容清源手一滞,但依旧安之若素,他镇静地回道。“刚刚完成任务后,我们三人谈天说地,各抒己见,倒是隽宝大惊小怪了。”
“我倒是心里好奇你们在谈什么呢。瞧瞧,我一进来,大家脸色都变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做了什么对不住我的事。”石泉言语间不依不饶,然而他话音一落,周隽宝二人面色不禁显得有些古怪。
石泉这话倒说的不错,还真是做了对不住他的事。
“如果石大人实在有兴趣,清源也不会藏私。”容清源笑了笑,他站起身,平视着石泉。“我们在说……这虎、狼之类,养不养的熟,我记着有一段时间金鹜明景城内兴起了一阵豢养凶兽的热潮,有些人用凶兽血肉来果腹,有些人纯粹偏好野味……而有些人,妄想驯服凶兽。”
石泉蹙眉。
“隽宝说我们想多了……只不过是他心怀仁念,觉得人们给凶兽食物,给他栖息之所就能获得对方的忠诚和感恩。”容清源缓缓道。“可是,凶兽自私凶残,唯利是图,哪里有心思管你是否施恩于他。所以这种凶物,别给他任何空子钻营,别给他任何仁慈与信任,除非打碎凶兽的牙齿,让他无法飘飘然,让他无法对人产生任何轻视……石大人,你说是不是?”
感觉容清源话中含沙射影,但对方神色诚恳真挚,似乎并无他意。
石泉岔过话题。“你说的有理。对了,你们已经整理好档案了吗?我吩咐的晒文册也做好了?”
容清源侧过身,让出一条道。他手臂一展,指向身后的博古架。“幸不辱命。”
石泉哼了声,他仔细绕着博古架走了一圈,目及之处,档案整齐罗列,似乎没有任何不妥。
“不错。不过……你们晒文册的时候没有弄坏档案内页吧?”
果然,三人心中一咯噔,石泉还是将这件事揭露了出来。
比起另外二人心有戚戚,容清源镇定地站出来说。“我们整理档案时一切如常,没什么问题。”
石泉淡笑,他走近容清源,刚好站在桌边,石泉伸手拿起桌上的砚台,在容清源说完那刻,狠狠掷了出去,声如炸雷,瞬间碎裂。
“没有问题?”石泉冷笑,“好一个没有问题……我听到的消息可不是这样的!——”
“容清源,谭瑞,周隽宝!……”石泉一一望过去,声音冷肃。“你们故意损坏今上近几年的档案册,胆大妄为……”
谭瑞小声说:“石大人误会了,我们并没有这样……”
“还敢狡辩?!——那我们就去冯大人那里评评理。我说句实诚话,现在承认还能从轻发落,若是到冯大人那里才证实……你们三人不仅会被罚俸禄,甚至一年之内都不会有任何晋升机会……要是损坏了最重要的档案内容,皮肉之苦也少不了!……”
容清源面无表情道。“石大人,我们的确没有损坏任何档案。”
见容清源三人死鸭子嘴硬,石泉冷哼一声,直接从博古架中抽出三本档案文册,那便是三人之前发现的撕损的文册,见到石泉如此精准地挑出,三人目光都有些微妙。
“你们跟我去见冯大人吧。”
容清源制止住身后焦急的周隽宝二人,他主动跟上了石泉,言笑晏晏。
“既然石大人有心,那便让冯大人主持公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