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我思思天生惹人疼,有罪吗?”
“没有,但招人眼红。孤儿适合在泥泞里挣扎。”
“我思思孤儿怎么了?那些有爹有娘,还活成白眼狼的,比比皆是。”
“罗琳也是孤儿,她好像和林思思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你没发觉吗?”
“别弯弯绕绕,有话直说。”季冰踩了油门,迈巴赫轰隆隆地开始了一人的赛车。
“一句问话,可以让罗琳自杀。林思思身负重伤,却仍敢直面凶手。”
“琳琳性子内向。思思从小受苦太多,现在开始不把自己伤情当一回事了。”季冰握紧方向盘。这样凶猛的小兔子,不该关起来,独享她的小板牙嗷呜嗷呜咬他的乐趣吗?
“猛禽关不住,不如放她自由。飞累了,她自然会回来栖息。”
“一旦发现山林更美,怎么还愿意回来?”
“你不会担心林思思看上别人吧?”
季冰沉默了会道:“她不爱财也无所谓名利。她喜欢的仅仅是安静的独立空间。不用很大,够容身就可以了。”
“所以,你买了南苑的顶层?”
季冰点点头:“她喜欢远离人群。吴雨夏一早就发现了,为她买了华苑的顶楼。但她并不容易受环境影响。她妈妈那般虐待她,她却可以化那股悲痛成就自己。她内心世界的繁华,凌兴市不及。萧条,却也贫民窟不及。”
“可你催眠了她。”
“侥幸罢了。”利用她重伤高烧,神志不清依赖他的时候。她却可以催眠清醒的林义。
“催眠有什么后遗症吗?”
“你指什么?”
“比如人格分裂。”
吱嘎——突然的刹车,刺穿暴雨,响彻荒无人烟的公路。
安全带把猛烈前倾的两人,拉回靠背。
“什么鬼车技?林思思近视一千度了吧。”林义擦擦额头冒出的冷汗。
“为什么这么问?”季冰盯着林义道。
“早上下飞机的时候,林思思跟变了个人似的。”
“她做了什么吗?”
“倒没做什么。但就是不对劲。”
“比如?”
“我让帮忙提一下旅行袋,她不但拒绝,还挖苦我一番。”
季冰露出嫌弃的眼神:“刑警的胳膊还不如受伤的女子?”
“不是真要她帮忙。之后,她还指使我把东西放冰箱。换以前,她就算受伤,都要自己动手吧。”
季冰沉默不语。半晌,他启动车子。
一路平稳,没超过60码。
50米一盏路灯的前方,忽然响起诵经的冥冥声。
林义坐端正,整整黑色夹克的衣领,拍拍裤腿的湿泥。
“我爷爷喜欢农村,他不会介意。”
“需要注意什么吗?我第一次……参加长辈的。以前都土葬。”
“没什么可注意的。我爷爷不喜欢哭哭啼啼,笑一笑也没关系。”
“……或许让林思思来参加葬礼,会更安全。”
季冰摇摇头:“我爷爷一心想早点见到奶奶,没心思保佑她的。”
“……你还真什么都能说。”
“实话实说,有什么不能说?”
“那你实话说同样都是孤儿,你怎么不喜欢罗琳呢?你们可谓青梅竹马?”
季冰转头看林义一眼:“相差10岁叫青梅竹马,那相差40岁岂不最佳婚龄?”
“等等,我重新措辞。”林义想了想说,“童养媳?”
“你没学过法,怎么当刑警的?”
“……名称不重要。就那么个意思,你懂吧?”
“什么意思?”
“罗琳也不错,你们感情也深,怎么不喜欢?”
“张小雅也是女人,天天一起破案,你什么时候娶她,通知我一声,我给你们免费生产的名额。”
林义哑口。好一会后,他笑了笑说:“我小学语文没学好。我其实想问,如果是林思思寄养在你家,你还会娶她吗?”
季冰微微加重了呼吸,他降下一点车窗。夹着小雨点的寒风漏进两指宽的窗缝,吹散不断冒出耳朵的热气。
“没有如果。”他说。
“这个问题也没问好。其实是,如果林思思成了寄养的妹妹,她还会喜欢上你吗?”
季冰沉了脸:“说清楚。”
“我感觉会。”
“所以?”
“罗琳为什么不喜欢你,却喜欢赵森呢?”
车轮慢慢停止转动,停在宝山殡仪馆前已经停了几十辆的停车场上。
黄白紫红的花圈,摆满红砖黑瓦的大门两侧。明灯下,和新娘手里的捧花一样艳丽。
季冰关上车窗,熄了火道:“真有那样的如果,思思一样嫁我。但罗琳不是她,我也不是赵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