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这么一秒一秒的过去,田九心如刀绞,过往的一切,如灯片一幕幕在脑海中滚过。作为苏玲,她已经死了,再美好的时光也只能成为追忆,犹如一树花开花落,在岁月的年轮中已属过往。人生总有许多无奈,苦过了,才知甜蜜;痛过了,才懂得坚强。
此时的田九不得不面对现实,重新审视自己,他必须坦然的接受这一切,也必须学会释然。这一切已经成为过去了,但他终究以苏玲的身份活过,来过,爱过,拥有过,这就足矣。
人一旦释怀,就很容易放下心里所有的负担。田九整个人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一阵微风吹来,田九这才发觉,由于太过激动,自己的衣服早已湿透。
头顶上一轮圆月高高悬挂,几颗星星相距甚远的缀在墨灰色的夜空,夜已渐渐深了,城市进入休眠状态。
田九提起身边的背包,准备先找家快捷酒店住下来,好好梳洗一番,再做下一步打算。既然黑白无常赐给他一个崭新的生命,自己又怎能不好好珍惜,逝者已去,活者当无所畏惧,才不枉再世为人。
田九提着背包走出街心公园,远远就见前面一老头缓慢行走着,身旁一边是个男青年,一边跟着个老太婆。
田九眼尖,一眼瞧出那老太婆是个鬼魂,阴气不重,估计刚死不久,依依不舍的跟在老头的身旁不愿离去。田九叹了叹口气:又是一份至爱亲情生离死别的苦痛。
田九今晚没了以往的冲动,见到鬼魂就想把它赶回地府的念头。他可怜老太婆对至爱亲人的这份挚爱真情,况且,过不了多久,黑白无常就会来带她走,根本不用自己费心。
他匆匆地从他们身边越了过去时,下意识地斜眼瞄了一下那鬼魂,那鬼魂似乎也有所察觉,抬起头盯着他回看,田九不想理会她,甩手自顾走了。
未料,那鬼魂竟跟了上来,堵住田九的去路,小心翼翼的试探田九:“你是不是看得见我?”
田九停了下来,点点头,忍不住扭头左右环顾一圈,生怕自己反常的举动引起别人的注意。还好,此时夜已深了,街心公园的游人所剩不多,似乎没人往他这里探看。
那鬼魂竟手舞足蹈,高兴的大叫起来:“太好了,你真的能看见我,听得见我说话吗?”
田九苦笑道:“是,看得见,听得见。这下我可以走了吧。”在这世上,能看见鬼魂不见得是件好事,若让世人知道,早晚会被当怪胎一样排斥。
田九说完话,就想绕过鬼魂走开,折腾了一天,他已经很累了,真的想快点找个住处洗一洗躺到床上休息。
老太婆不由分说拉住他不让他走,哀求道:“这些天,我一直跟在我家老头身边,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他。无奈就是搭不上话。这下好了,你能听见我说的话,能不能帮我传个话给他。”
“我帮你传话?”田九指着自己的鼻子,连连摇头拒绝:“不行啊老太太,活人没见过这事,你家人不会相信我的。不行,绝对不行。”
老太太好不容易碰到个能听得到她说话的凡人,哪能轻易放他走。
老太太软磨硬泡,拉住田九不让他离开,也不管田九愿不愿意听,絮絮叨叨就诉说开来她的放不下的遗憾。
老太太在世时,省吃俭用存了一笔钱,存单放在抽屉里不放心,就偷偷缝在棉袄内衬里,这事连老头都没告诉。岂知,天不遂人愿,自己会突犯心肌梗塞撒手西去,连让她留下遗言的机会都不给。
明天家人就要把她的遗物拿去烧掉,其中就有这件棉袄,这不是硬生生要她死不瞑目嘛。老太太心里着急,这些天一直阴魂不散的跟在老头身边,希望能找个机会让他有所领悟。无奈,老头肉眼凡胎怎么可能明了这些事,今晚幸亏遇见田九,总算可以了却心愿。要知道,对于一个普通的家庭,好不容易攒下的一笔钱,怎么能轻而易举的白白损失掉啊!
田九心软,听老太太这么一解释,于心不忍,只好点头答应了下来,明天就去找她家人帮她完成心愿。老太太怕田九明天反悔,硬拉着田九非要他今晚就去。
田九解释说:“现在三更半夜,如果这时候冒然出现在你家人面前,告诉你家人说这几天你的魂魄一直追随着他们左右,肯定会把他们吓坏的,还是大白天去比较妥当。”
老太太想想确实如此,这才作罢。一时之间又生怕田九一走了之置它不顾,便一路跟随着田九到了快捷酒店住下来后才返回家去,临走时再三叮嘱,明天会来带田九到殡仪馆去见她的家人。
次日,天刚蒙蒙亮,田九就被老太太吵醒,田九哭笑不得,只好起床梳洗。出了酒店大门,老太太也不肯让田九坐下来吃早餐,说去迟了会耽误事。田九拗不过老太太,只好在早餐点买了份馒头和豆浆,边走边吃。
殡仪馆位于西郊,距离市区大约二十公里,田九今天出门很早,避开了早晨上班的高峰期,所以,公交车很快就到了殡仪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