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尉寒握着她的手,坐上了马车,飞快的朝着集市的方向赶车,终于在那间不起眼的院子前停了下来,容妍抬起眸子,眸光中的冰冷和肃杀显而易见,轻轻的叩开了那扇门。
们缓缓的被人打开了,容妍冷着一张脸,掏出了银色的铃铛,对着开门的老人平静的说道:“我找你们楼主。”
“请跟我来。”
胡子花白的老头用没有表情的声音说道,放开了周尉寒的手,“你现在外面等着,我一会就出来了。”
周尉寒幽深黑亮的眸子里染过一丝担忧,深深的看向了容妍,想说什么,权衡了一会,终于还是沉默的点了点头,看着她走进了那扇门中,像是隔了一个世界那么遥远。
“将军,小姐不会有事的。”
无忧的眸光偷偷的落在周尉寒充满担忧的脸上,低低的说了一声。
周尉寒双手握紧了拳头,看着那扇被合上的门,脊背挺得直直的,眼神几乎要将那扇门看穿,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时间点点滴滴的流逝对他来说都是那么的漫长,他的额头上已经有汗水渗透了出来,却依旧站得笔直,没有一丝一毫的松懈,直到面前的那扇门再次被人缓缓的打开,穿着淡蓝色裙子的容妍从里面冷若冰霜的走了出来,眼睛里面有着他熟悉的冰冷和寒霜,一直悬挂在半空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他一个箭步走上前去,十分害怕失去般的握住了容妍的手,掌心里面冰凉一片,冷硬的嗓音微微动着,“妍儿。”
容妍的脸色有些苍白,握着卷宗的手有些颤抖,那双明亮如水的眸子里布满了刻骨的仇恨,她尖利的指甲掐着掌心,刺痛神经的敏锐感觉才让她稍微冷静下来,而不是被她所得到的答案给逼疯。
“妍儿。”
周尉寒心疼的将她的手指摊开,不让她再折磨自己,心疼的抱着她,声音里面多了一丝伤痛,“别折磨自己,我会心疼。”
容妍冰凉的手贴着周尉寒粗糙的手,颤抖的声音里带着刻骨的仇恨,“周尉寒,你帮我去将三个人弄来好吗?现在,立刻,马上!”
她等不及了,噬骨的仇恨几乎要将她逼疯了,她不能再等了,柳姨娘,还有皇后和那个她怎么都想不到的人,她都不能放过,不管花费多少代价,她都要让这三个女人悔不当初,也要让那个眼睛瞎了的容丞相看看,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该是如何的大错特错!
“我都答应你,妍儿,我们先上车,回家去。”
周尉寒的眸子里溢满了深深的心疼,抱着容妍上了马车,紧紧的搂着她,让车夫赶着马车向着将军府去了。
容妍的身子一直在颤抖,即使被周尉寒抱得紧紧的,依旧有一股寒意从脚底不断的涌了上来,冲得她的四肢百骸都要散了,她的牙齿哆嗦着,冷得几乎要窒息了。
“妍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尉寒心疼的将怀中瑟瑟发抖的女人搂得更紧了有些,压低了声音关切的问道。
容妍那双水雾缭绕的眼底折射出了深深的心痛,用一种苍凉的语调说道:“当年娘和叔叔被zhuojian在床的真相被我查了出来。我娘她真的很悲哀,或许她含恨而终去到了天国才是最好的选择。”
假的,什么都是假的,娘亲的生活被一堆谎言充斥和包围着,竟然没有一个肯真心待她的人,何其悲哀。
“别这样,妍儿,要是心里难受或者是委屈,你哭出来,不要什么事情都放在心底,我们是要一辈子生活在一起的人,不管是什么事情你都可以跟我说,我愿意帮你的忙,为你做任何事情。”
周尉寒摩挲着她的头顶,语调里面都是满满的心疼,认真的说道。
“周尉寒,当年守着侧门的管家现在在西山,我娘屋里那两个失踪的丫头在一百里外的翠烟谷里住着,你能帮我接他们回来吗?”
容妍的眼睛里有氤氲的薄雾涌现着,颤抖着不确定的问道,紧紧的靠在周尉寒的怀里,柳姨娘和皇后,尚且在她的意料之中,可是那个人,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了。
“好,你说出他们的名字,我立刻让人去将他们接回来。”
周尉寒心疼万分的搂着她的腰,好言好语的轻声哄到,生怕她会受不了崩溃大哭怎样的。
“闵斯,寒虞,芳菲,拜托你快点。”
她等不了那么久了,真的等不了,为什么她温柔善良的娘亲就要死得那么早,而那些害她的坏人,却依旧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
容妍抬起眸子,里面翻卷的海浪席卷而来,看得周尉寒都有些心悸,这样刻骨的仇恨,真的是容妍吗?
周尉寒真的怕容妍被逼疯了,急忙认真的牵住了她的手,眼底带着十二分的真诚,承诺的说道:“好,我这就让人去将他们接回来,你等着。”
容妍惨白的脸上虚弱的露出了一丝疲惫的笑意,苍白的唇轻轻的动了一下,幽幽的语气荡漾开来:“周尉寒,谢谢你。”
周尉寒没有说话,只是更加搂紧了她,几乎要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中,再也不分离,他很心疼这样的女孩,丝丝的心疼蔓延在心底,酸酸的,涩涩的。
马车在将军府的门前停了下来,周尉寒牵着容妍的手,看着她和无忧走进了那扇朱红色的大门,才拿着容妍递给他的三张画像,飞快的策马往皇上赐给他的别院里狂奔。
将那些图片扔在桌子上,飞快的唤了自己培养的暗卫出来,让他们去将接那三个人去了。
他担心容妍会想不开,又飞快的走向了将军府,却看到那个心心念念的女人竟然躺在床上睡着了,只是眉宇之间依旧闪着深深的忧愁,露在外面的手心依旧冰凉一片,眼角有泪水晶莹的滑落了下来。
周尉寒心疼的伸出手去,将她脸上的泪水轻柔的拭去,眼底有着层层的心疼,他坐在床沿边上,伸出自己的手去,柔柔的握住那只冰冷的手,温柔的暖了睡梦中的少女。
“妍儿,你还有我。”
冷硬的男子眼底此刻只剩下满满的心疼,用低得只有自己能听得到的声音轻声的说道。
容妍这一觉睡了很久,梦里面一片血色,明艳无双的少妇不甘的眼神,还有痛苦挣扎的双手,都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
“小姐,你醒了,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无忧端了一盆热水进来,关切的说道,拧干了毛巾递给了自家小姐。
容妍轻轻的摇了摇头,默默的接过毛巾,在脸上胡乱的抹了一下,怔怔的出神,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了,握着毛巾,眼底有凛冽的光芒闪过。
“周尉寒有消息传来了吗?”
怔愣了好一会儿,容妍的眼底又恢复了神采,淡淡的问道,只是眸子里充满了肃杀,等到人证到齐,她要让容辛邬亲眼看看,这些年来他错过的究竟是什么!如果他对娘真的爱过,如果他还有良心,她要让容辛邬悔不当初。
“还没有。”
无忧摇了摇头,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家小姐的脸色,补充道,“小姐,周将军在你睡着的时候来过了,他刚刚走没多久。”
容妍纤长浓密的睫毛眨了眨,眼底有复杂的光芒涌动着,心底也涌起了难以言状的感觉,周尉寒,谢谢你。
“小姐,你没吃晚饭,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吧。”
无忧望着外面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关切的说道,她这样不吃饭怎么受得了,身体会垮掉的。没等容妍的回答,无忧已经飞快的走了出去,从厨房里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进来了,身后的小丫鬟则端着一些香气四溢的饭菜,放在了容妍面前的桌子上,弯腰退了下去。
“我吃不下。”
容妍的声音里有些恹恹的,淡淡的说道。
她的心里都已经被仇恨都填满了,现在即使对着山珍海味她也吃不下去,她想要报仇,想要为娘亲报仇,那些陷害娘亲的人都应该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小姐,你吃一点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做事情啊。”
无忧的眸子里充满了心疼,轻声的劝说道,原本就很瘦弱的身体,再不吃怎么能够让身体丰盈一些呢?
容妍对上无忧关切又充满期待的目光,终于还是缓缓的抬起了手,握住了汤匙,喝了几口鸡汤,又匆匆的扒了几口饭,放下了筷子。
“撤下去吧,我吃饱了。”
容妍淡淡的说道,眼神一直焦虑的看着外面,她在等周尉寒的消息,都已经过了那么长的时间,怎么还没有消息传过来,难道又出了什么意外吗?
璀璨的眸子里,涌过了一丝焦虑,随即又变得更加的寒冷,她不由得握紧了拳头,没有意外,绝对不能有意外,柳姨娘,皇后,还有她,都要为陷害娘亲付出应有的代价!
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容妍的眼神亮了一下,朝着脚步声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周尉寒踏着夜色急匆匆的走了过来,看到容妍的一刻,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上前来,眼底有着认真的光芒,“妍儿。”
“人接来了吗?”
容妍的眸子里涌现了一丝紧张,死死的盯着周尉寒的脸,颤抖的问道,心咚咚的跳着,又是紧张又是害怕。
“接来了,现在正在将军府外面的马车上呢。”
周尉寒看着眼底焦虑的容妍,直接说道。
“好,谢谢你。”
容妍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波动,急切的说道:“带我去见他们,我有话要和他们说。”
她直直的盯着周尉寒说道,娘亲的冤情,经过这些人的诉说,才会更加有说服力,尽管手中已经有了那些证据,不过涉及到那个人,关于那个部分,容妍下意识的不愿意让容辛邬看到。她要自己处理,要亲自问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妍儿你别着急,我让他们进来,你先等等。”
周尉寒握住了容妍的手,安抚住了她的焦虑,朝着半空中响亮的拍了几下手,空中闪过几个黑影,转眼之间已经消失不见了。
“有什么话我们到厢房那边说,外面说不太方便。”
周尉寒认真的看着容妍,带着她到了前院空着的厢房中,很快,周尉寒的暗卫就带着两个中年女人,还有一个男人走了过来,在两人的面前站定,恭敬的喊了一声主子。
“将他们带到屋子里去吧。”
周尉寒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淡淡的说道。
那三个人被穿着黑色衣服的暗卫带进了厢房里,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妍儿,有什么想要问他们的,你进去问吧,我在门口等你。”
周尉寒温柔的看着容妍,轻声的说道,眸子里是满满的柔情和信任。
容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走了进去,轻轻的关上了房门,不知道在里面和那三个人说了什么,出来的时候她面色变得更加的严峻和森寒,眸子里的怒火像爆发的火山散发出炙热的岩浆,烧得人几乎要灰飞烟灭了。
“周尉寒,你陪我去将军府吧。”
容妍的声音里带着刻骨的恨意,瞪着前方,声音冷得足以将人冻死。
“好,我陪你去。”
周尉寒想也不想的开口说道,只要是她的事情,他愿意做任何一切,只希望她能够快乐幸福的活着。
“你等我一会,我回去拿卷宗。”
容妍的声音冷冰冰的,带着凛冽的味道,即使她已经极力的控制了,那丝丝的仇恨还是不可抑制的从她的脸上流露了出来,足以将人淹没。
周尉寒点了点头,让暗卫保护着那三个人,自己随着容妍去取卷宗去了。
容妍将前面三张塞在了梳妆台的抽屉里,紧紧的拽着剩下的那些卷成卷的卷宗,咬着唇,粉嫩的嘴唇几乎要被她咬出血来,心疼得周尉寒急忙捂住她的唇,“妍儿,不要折磨自己,犯错的是别人,不是你,犯不着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我想看到你好好的。”
“走吧。”
容妍冰冷的心稍微缓和了一些,深深的看了周尉寒一眼,握紧卷宗,迈着坚定沉稳的脚步,带上了事发当晚忽然失踪的那三个人,朝着丞相府走去。
是时候该算账了,容辛邬,你的愚蠢害了一个女人宝贵的生命,我也会让你尝一尝什么叫做悔不当初,什么叫做痛不欲生,你的后半辈子,将会在悔恨中度过。
“容妍小姐。”
守门的家丁看到容妍气势汹汹的带人前来,眼底的惊骇可想而知,直觉的想要落荒而逃,双腿却不住的发抖,动弹不得。
他们还没有忘记,锋利的匕首架在脖子上那种冰冷的感觉,是以不敢再耍什么心眼,躲闪着不敢看容妍凶神恶煞的模样。
“容辛邬在哪里?叫他出来!”
苍白的唇角微微动了动,森冷没有感情的话语从她的嘴里飞快的倾泻出来,没有任何客气,却让守门的家丁当场愣在原地,她竟然叫直呼自己的父亲名讳,竟然一点都不客气,这个世界真是疯了。
容妍没有理会那些呆若木鸡的家丁,紧紧的握着周尉寒的手,冷若冰霜的朝着丞相府的正厅走去,路上遇到一些提着灯笼的丫鬟,看到她吓得跟见鬼了一样,飞快的跑去通风报信了。
当他们走到正厅的时候,容辛邬已经面色寒冷的坐在了主位上,冷冷的看着她,同样用没有感情的声音平静的说道:“你又来做什么。”
容妍的眼底充斥着刻骨的仇恨,挣脱开周尉寒的手,握紧了手中的卷宗,一步步的走向容辛邬,忽然抬起手,将那些卷宗猛的砸到了容辛邬的脸上,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睁大你的眼睛看看,当年我娘亲真的和叔叔苟合了吗?你看清楚,容辛邬,是你害死了我娘,是你!如果不是你,我娘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那样充满仇恨的语调,那样决然的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犹豫。
那些卷成卷的卷宗砸在容辛邬的脸上,又弹了开来,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终于安静的躺在了地上。
容辛邬长满皱纹的手捂着被砸疼的脸,眼底闪过一丝恼怒,锐利的目光瞪着容妍,容妍却用更加凌厉的目光瞪着他,咬着牙恨恨的说道:“不要用这样的目光看我,等你看到了那些卷宗,再自己决定配不配!”
他没有资格那样看着她,他不配做一个父亲,更加不配做娘亲的丈夫!
容辛邬被容妍身上折射出的凛冽寒霜弄得怔愣了一下,安静了下来,终于还是缓缓的弯下腰去,将地上的卷宗捡起了起来。颤抖的手抚上那红色的绳子,不知道为何,身子竟然颤抖了一下,不敢去打开那叠厚厚的宣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