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越说越大,反而越发地不可信。
“这也挨着社会呀,现在的年轻人可真爱谈社会。”王婶咯咯笑了一下,便拿着暖水瓶出去了。
傅咏兮抿了一下嘴角,她把话拔得这样高,自然还有别的用意,毕竟她和宋玉芳帮着吴真出走的事情,眼下看来是无论如何瞒不过的,她希望能在实情暴露之前,先给宋家人讲讲社会正义。因就继续笑道:“那就不用我的话说,还是套用古话吧。简单讲,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呢。一个合格的公民,看到有人深陷泥沼,正在承受心理或生理的极大折磨,都该伸出援手及时救助。如果一个人对于旁人的悲惨遭遇,是全然地硬下心肠不管不顾的,那么这样的人从一定程度上讲,是在破坏了社会向好发展。”
宋子铭不懂这话的深意,只觉得是龙生龙凤生凤,议员的女儿自然也像议员,不管什么样的事都要扯上社会啦政治啦这些大名词。
宋太太则是听得一头雾水,又不好请她别往下说了,只得尴尬地含笑点头。
傅咏兮看着他们的反应,心里自然感到吃力,眼睛望向病床上虚弱的宋玉芳,认为没能帮上忙很惭愧。
这时候,有一位穿白衣的护士进来问道:“这里有一位宋先生是吗,外头有您的电话。”
宋子铭带着困惑去接了电话,宋太太仍旧陪着傅咏兮说话。
王婶捧了暖瓶进来,先向着病床上望了一望,发觉被子微微地动了一下。赶紧放下东西走上前,口里直问:“我觉着小姐醒了,你们见她刚才是不是动弹了一下。”
二人闻言皆急忙上前,只见宋玉芳的眼皮颤动了两下,虚弱地掀开一道小小的缝隙,冲着眼跟前的三张脸眨巴了两下,便又吃力地闭上了眼。
“小玉,小玉,你醒了是不是?”宋太太紧紧拽住她的手,两行眼泪止不住地汩汩落下。
傅咏兮问道:“你感觉到了吗,伯母拉着你的手,你要是醒了就动一下手指,那我们就知道你能听见说话声了。”
“对对对。”宋太太松了松手,含着期待死死地盯着女儿纤细的手指。
过了好久,宋玉芳才勉强抬了一下食指,然后张了一下眼,落下两滴泪水,下嘴唇则瘪了一点,看起来是被牙齿咬住了。
傅咏兮指着她的脸蛋说道:“伯母您瞧,她表情很痛苦。这样也很好,起码是恢复知觉,知道疼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宋太太带着哭腔,小心翼翼地将宋玉芳的手放回被窝里,走到窗边望着天深深地拜了几拜,直喊着“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我去大夫来看看。”王婶一路念叨着,急匆匆地也出门去了,“受了这么大的苦,到现在一点儿东西没吃,得想办法让她喝一口粥啊。”
宋太太扭过头,望着傅咏兮赶紧劝了起来:“傅小姐,小玉既然醒了,就不劳你再陪着了。你要想看她,休息的时候再来吧。你也实在很累了,我看晚半天也别去银行了,回去好好地睡一觉吧。”
傅咏兮拎着衣领扇了两下风,这才觉得身上黏黏的不大舒服,就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是想回去换身衣裳,这样吧,我晚上再来,还能跟您换换班,看着小玉一些。”
接上,医生进来了,傅咏兮又改了主意,留在这里看着医生诊了一番,直到听说只要好好休养应无大碍的话,才放心地离开了。
当她离开的时候,宋子铭还没回来,自然也就不知道接下去病房里所发生的一段争执。
从电话里得知宋玉芳是因闯了祸才被人抓走的,宋子铭的心立马就悬了起来,他神情地告诉夫人,女儿的恣意妄为很可能会惹来一场官司,不由越说越大声,越说越气愤:“那样大的事,她竟一点都不告诉我。你这当妈的又是怎么一回事,天天跟她在一处,难道也不知情?”
宋太太还沉浸在上一段揪心的情绪中,讷讷地不知该怎样答复这话:“她从小就主意大……”
宋子铭的情绪愈发激动起来,一双手不停地拍打着:“那么报纸呢,据说报纸上有写这桩案子呀,只是没有点名。可是人家把身份写得极为详细,难道你就一点儿都没察觉?”
“我,我不识字。”宋太太慌得坐立不安,一直拿帕子遮着脸。
“你在家不是常和七大姑八大姨嚼舌头的嘛,事涉女儿你竟一点风声都听不到?”宋子铭则不依不饶地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