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伺候小姐就成。”
宋子铭没有即刻出去,他的眼里闪着许多矛盾的情绪,和女儿隔着老远互相地望着,但也只是望着。两个人的表情中,找不到任何的交集。
宋太太很使力地推了一把,才将宋子铭撵到医院走廊上。
“我是着急你知道吗?”宋子铭靠着墙,一脸焦躁地望着病房门,一双手无措地交叠着,“她要真被人告上公堂,传出去那样一个坏名声,还有什么前途呢?”
“别跟我说这些了,我这颗心呐,迟早要为你们爷俩操碎了。”宋太太觉得头晕目眩,人都快站不住了。她扶着墙挨到长椅上,上半身软软地瘫在靠背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口中念念有词,“哪天我过去了,什么话也听不见,什么人也瞧不见,才算是圆满呢。可是……总得有人站出来呀。我养一个闺女到这么大,虽不说怎样听话,到底不是穷凶极恶的,她能想到拐人家少奶奶吗,总有那么一个人在撺掇吧?那个人得站出来,上公堂得他先去,毁名声也先毁了他的。不能单让我们姑娘白白地耽搁了后半生……”
一长串的唠叨,听得宋子铭更加烦闷,他决定先回去找家里人商量商量。遇上这种事,最好有个中间人前头,把双方都请在一处,大家各退一步,不要闹得满城风雨脸上无光才好。
而门内的宋玉芳,隐约能听到一些对话。可她身上实在太虚了,连掉一滴眼泪都觉得费劲。听着听着,不知不觉地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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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夜里,医院不让家属都待在病房中影响病人休息。
宋太太一想,索性是这样,不如回家去取一些替换衣裳过来,也好顺便安排安排往后几天儿子的吃住问题。
月光透过窗帘,洒在纯白色的被单上。床尾搁着一盏小油灯,只照着门边一点光亮。
喝了半碗粥的宋玉芳躺着静静出神,她说不上心里是怎样一种想法。后怕、愤怒、委屈,还有未来躲也躲不掉的争端。这样一想,倒是一辈子躺在这里不出去的好。
这时候,门被推开了一道细缝。宋玉芳只有一个脑袋能动几下,转着眼珠子看去。那缝里也是一双眼睛,定在外头看了好一会子才敢把半个身子挤进来。
屋里很暗,两个人互相望着,都只能看到对方的一个剪影,还有一双湿润润亮闪闪的眼睛。
“我……”何舜清张了张嘴,满腔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他将门慢慢地摇上,走到油灯边,好让宋玉芳看清楚一些。
宋玉芳只看身形就已经认出来了,她抬了一点下巴,对着床头虚弱地说了一个字:“灯……”
何舜清赶紧小跑着上前,扭亮了电灯。
屋里忽然地亮堂起来,宋玉芳眯着眼适应了好一会儿,复睁开眼微笑了一下:“谢谢你呀。晕过去之前我还有点意识,我好像是听见你的声音了。早上醒过来,果然听说一切多亏了你。”
“该怪我才对,我迟到了。”何舜清满脸懊悔地低下了头。
宋玉芳则笑着摇了一下头:“真是傻话,你就是没迟到又怎样,我根本还没走到陶然亭呢。”
是的,最让何舜清感到沮丧的真相便是如此。不是在陶然亭出了意外,而是在半路上,光天化日之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就这么被人绑架了。而他为什么没能阻止这些呢,因为名不正言不顺就不能光明正大地同行,因为有许多不该存在的礼数要顾全。想改变这个局面,从根源入手实在太漫长,他等不得了,他只想要最快的那一种方式,哪怕眼下提出来显得无力孟浪,哪怕又是一次拒绝,他就是想把掩藏不住的渴望统统说出来。
“我们结婚好不好?嫁给我,让我保护你。如果我们能形影不离地在一起,根本不会出这样的事情。你之前说我们之间有差距,我承认那话很对,但是不该就此判我死刑吧。遇到一点难处就退缩,那不是我,更不是你的作风。即使是从同一阶层长大的人,他们结合在一起,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现在的年轻人都信奉思想革命,要打破旧道德的腐朽枷锁。你也是其中最活跃的一员,否则你就不该出来工作。可为什么对于爱情问题,你却要走向你正在反抗的牢笼呢?难道你身为独立女青年,对于未来的路,是预备彻底地掉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