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师兄找到他说要创立一个门派之时,他的内心其实是无所谓的,自从走出了那万千大山,他就是独来独往一人矣,天大地大,他就只认师傅一人,师傅在他临走时却给他留了一句话,’千儿若是遇到起儿在危难之中,切记师门之谊。’
江湖之上谁能相信黑面杀神和神医闻起乃至白衣大侠是为同出一门?噢,’黑面杀神’是江湖道上送给他的浑名,说他是杀神,他也不过是随心随性行事罢了。
随心随性的人最为重视的就是最初的信义,给了他生命,抚养了他十年的人是师傅,既然是师傅所愿,他便铭记于心。师兄也算对他不错,混着混着日子,一生也就随风而逝。
他想过很多次,若是他仍旧是独自一人不知是多么的潇洒快乐,不用被拘束在这小小的一城之中。
有人想要来接手这个烂摊子,他何乐而不为呢?
“这就是我那师兄收的小徒弟?”
“没有功夫,医术也不显,何以号令‘墨’?”黑面杀神难得说了几句话。
杜蘅听了他的话,拿不准他心里是何意,她自从经历了曹茛死去那晚上发生的事情,就开始不断的寻找扬州城内有关于‘墨’的痕迹,直到前几日才查探出了这里,可是从今日‘墨’中之人‘夹道欢迎’他们的情形,这一切都代表着,他们是想让他们来到这里的,才会给她留下痕迹。
杜蘅抿唇,憋着气说了话出来,“难不成还等着你败坏了这‘墨’?”
杜蘅接着继续说道,“你是看着这扬州知府要合你的胃口,你才罢休?曹茛就算了,你是想要从他的手中得到那‘画中仙’,可是李显怀来了半年不到,你也要了结了他,朝廷之中已经有人开始怀疑曹茛死的不同寻常,你再这样下去,‘墨’就要毁了。你可记得当初师傅赋予‘墨’的行事准则。”
杜蘅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就像是一声响雷在王同的耳边炸开,扬州的两任知府身后都有‘墨’的推波助澜,推向深渊、推向死亡。
黑面杀神听着杜蘅的话,情绪没有半分起伏,说出来的话冷清冷血,“‘墨’有自己的行事章法,而我就是‘墨’的行事章法。”
“你···你最好克制一些,”杜蘅很清楚黑面杀神所说的话的意思,黑面杀神行事最是神鬼莫测,一切只凭喜好做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样的人最是不好掌控。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杜蘅觉得这句话没错,可是从他黑面杀神的嘴里说出来,就有些可笑的意味,“李家二小姐又有什么错呢?”
“哼。”
“为何她一个小姑娘要承受本就不是属于她的责罚?”
“你想要得到‘墨’?”黑面杀神干脆就不理会杜蘅转而看向王同,杜蘅所说的这一切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从来就只看结果,做出了这些事之后,李显怀果然沉寂了下来,这就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杜蘅很是难过,她的苦苦争取也不过是一场笑话,谁会注意到那个小小的小的不能再小的可怜女子。但这就是这个世界,这个时代。
王同感受到那黑面杀神冷漠的眼神,瞬间紧绷了身子,颤抖着开了口,“是···是。”
“你是王先惠之子?”王同长得很像其父,他的父亲曾经救过闻起,黑面杀神也与王先惠有过一面之缘,那是个颇为清秀的男子,他却是在这样一个清秀的男子身上,看到了生的气息,坦然面对死的勇气,他也是极少数让他认可的人。
王同很是茫然的看向黑面杀神,好似从未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
这样的王同倒是惹得黑面杀神一阵轻笑,一阵感慨。
“‘墨’者默也,”你要坚守的也不过是自己的本心。
黑面杀神取下自己身侧的一块黑玉抛给杜蘅,留下一句话,“你照看着他吧。”
便转身飘然而去。
王同只觉眼前黑影一晃,厅堂之上就只剩下他和杜蘅了。
杜蘅握着黑玉只觉得一片冰冷,就如同黑面杀神一般,冰冷彻骨。
杜蘅转头就把黑玉递给了王同,深深的看向王同,“同哥儿,以后你就是‘墨’的主,他说的没错,‘墨’便是默。”
和厅堂连着的小院子里依次排开站着八人,恭敬的喊道,“恭迎‘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