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银认真地想:如果司寇继昭要拿她下狱,她的身上就必须干干净净。既然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去抵抗到底,那就不能再给自己任何逃避的机会。
走到门边,顿住。又回身去找出那天她和司寇继昭在客栈之时、对付贼人时用过的药粉,揣进了袖兜里。
顺便,也将那套金针带在了身上。
完全什么都不带,只会让对方更加起疑。所以,这种在对方面前出现过的东西,还是有必要揣着的。
可即便是打定了一切主意,在真正要踏出去的那一刻,水银的腿还是软了。
感觉到自己全身都有些发抖,恐惧在心底无边漫延。水银撑住墙壁,努力让自己保持住呼吸。
脑海里一个声音不停地在朝着她叫嚣:跑吧,赶紧跑吧。跑得远远的,跑回界山、跑回捍山镇、跑回父亲的身边,远远地跑离这一切吧。家国是男人的重担,不该是你一个小小女子要承担的。你不要再自不量力、不要再螳臂挡车,回去吧,跑回去安心地做个富家女吧……
而心底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在响:坚持住,现在是将这一团水搅混的最佳时机,也是你夯实基础的最大机会,你要坚持住,不能让一切都白白付出!有国才有家,身为敖国的儿女,无论性别,都该为其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不要妄自菲薄,不要轻言放弃,水银,你,行的!
两股声音不断地在水银的体力交织、拉扯,撕裂得她随时都要彻底崩溃。
这时,眼前浮现出了红柳的身影。在山林间嬉戏、在霜雪天习武、在深间床塌前挑烛、在陪着她吃下一片片生肉……
在两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己,无限崇拜和热情地对自己说:“小姐,你好厉害……”
水银深深地闭眼,强压下心中沸腾的情绪、以及即将奔涌而出的泪水,紧紧攥住双拳,站稳了身形。
对,她很厉害,她是红柳心中最厉害的小姐,她不能让红柳失望,更不能让红柳白死!
用力拉开门,大踏步迈出。
却在正厅并未见到南宫宇的人,原来对方已经在药铺外等候。她收敛了些脚步。
“神医大驾光临,我得嘱咐下人们多做一些准备,故而先出来了。”南宫宇望向款步而来的姑娘,温柔地笑着说道。眼里,闪过一抹惊艳。
这姑娘一身火红的长裙,衬着那洁白如玉的面颊、墨如点漆的双眸,异常耀眼和夺目。
比平日少了清冷与生人勿近的气息,少了内敛多了些张扬,也比平日看起来……更纤细一些?
但身姿更加柔美曼妙、曲线更加玲珑有度。像朵含苞待放的玫瑰,红玫瑰。
他似乎都能从对方的身上,看出那其中蕴含着的一根根尖刺。
南宫宇就笑得更加温柔、亲和。
待人走至近前,他瞟了眼四周,再压低了声音问道:“要不要我派人提前去给司寇继茹制造些意外?能让你更能名正言顺地接近她?”
水银看着眼前这个长身玉立、眉目如画、通身仿佛纯良无害的温柔公子,耳听对方如此问话,眼角不由地跳了跳。
同时,心底也升起了一丝明悟。
若论伪装,面前这人,才是其中真正的高手吧?自己,还得多跟对方学学。
她绽开唇角,笑得明媚愉悦。
“不必。你直接将我送过去她所在的山庄就好。毕竟我一待嫁女子,晚居你庄与你独处到底是多有不便。”水银笑着回道。
制造意外,恐怕会引起司寇继昭不必要的怀疑。毕竟哪儿有那么巧的,忽然就遇险了、忽然就天降神医,以司寇继昭那多疑的性子,不仅是自己,连带着南宫宇也会一块儿被其置疑。
南宫宇闻言颔首。他听明白了这姑娘话中的意思。之前他也有考虑过这一点是否不妥,但时间仓促之下,他也没想出更好的法子。
如今这姑娘选择了直接的方式,听起来更合情合理。
“姑娘聪慧。”南宫宇夸赞。眼神中也带出了十足的赞赏之意。见药铺的婢女已经赶了马车过来,便开口请问道:“能否与姑娘同车共乘?”
水银笑着应“好”。遂伸出纤纤玉指,搭上对方伸出的手掌,抬步上了马车。
此时天色已近午后,待赶至山庄之时,恐怕晚霞已经遍布。这种时候一男一女出城去别院山庄,不显得比旁人亲近几分,就会很奇怪了。
而且她已经答应了由南宫宇庇护,若再冷漠疏离,恐怕南宫宇也不会放心将要事委托。
至于自己的名声?水银她会在乎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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