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给过世之人烧香,求的不是亡灵地下安好,是在世人的一种慰藉。最该被超度的,是尚还活着的。”十七话极轻,轻到虚无缥缈,却起落沉浮了多少人的情感。 那日程辰澈的棺木被抬回万毒山。日夜守灵,香火酒水。有些人死了一了百了,难以接受他去世的人难道不是最可怜的吗?他们以为通过焚香还能跟死人说上几句话,通过守灵还留几分念想,通过酒水
,还能回到昔日的金刀铁马,半生繁华。直到忘记这个人,忘记这个坟。那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甚至一辈子。
那道棺木那坐坟,它不仅仅是一个物件,一个死人的安身之处。似乎能看到清寂的月,冷的墓碑,孤身一人,带着满腔的情感,醉的一塌糊涂。
十七在说落世千,在说方清峰,亦在说自己,和其他人。
月堂冥很少笑的那张脸微勾起了一丝弧度“给未死之人竖坟,是否是大不敬之罪?至此,他们俩还多了一道罪名。”他有些赏识十七的才华,夸赞道“你这劝的方法很特别。”
然而,他并没有想放了落世千和方清峰,只是突然想去看看他们俩了,那个传说中慌着给自己烧香的人。月堂冥觉得自己是有多大方,才能忍别人给自己挖坟!
十七……我是在跟你讨论坟的问题吗?我是在说情感啊情感,你怎么能这么无情,这么冷酷,这么无理取闹?他没说起来,十七就一直跪着。
月堂冥因为坟的问题决定去见一下他们,当然,也不全是。他有一种预感,就突然听了十七那样的话,想去看看他们而已。忘记的是感情,根深蒂固的也是感情啊。 方清峰因为萝卜条的问题而恶心到绝望,久久缓不过来,月堂冥不准通报,自己在黑咕隆咚的地方悄没声息的来了。就听见方清峰在骂落世千,很气恼,声音还很愤怒“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你算哪门
子命?就你那技术还神算子,你特么怎么就没算出来我会吃萝卜干致死?”
落世千就觉得很委屈“……嗯,可能你不会因为吃萝卜干致死,所以我算不出来你吃萝卜干,不就几根萝卜干?萝卜多有营养,吃几根又不会死,那你死给我看啊。”
“这是几根萝卜干的问题吗?凭什么你不吃?”
“像我这么玉树临风的人都是喝露水长大的,不吃萝卜干……”
月堂冥“……来人”
这声音……好耳熟,落世千一个激灵“程辰澈?”
方清峰“呕~”
侍卫点亮了这里的蜡烛,昏黄的灯火映着牢中铺的干草,还有草上的身影,落世千惊讶的站起身来,看见那墨色的衣服,燃起的心情冷不丁冻了三尺长冰“哦,月堂冥。”
方清峰晕晕乎乎的往这边看,只看到一个模糊的黑色身影。程辰澈不喜欢穿黑色的衣服,他是白无常啊,他喜欢白色。所以,这是月堂冥,嗯,是那个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人。
一影卫匆匆过来,诚惶诚恐的跪地,月堂冥斜睨了他一眼“我竟不知道,深牢里的日子过的这般舒坦。”
他身子一颤,头更低了“属下有罪,请主上责罚。”
落世千眸光渐暗“那依你的说法?是要我断臂给你看?”
“可以啊。”月堂冥的声音淡淡的,静静的,回荡在这里。他眼神示意,让影卫递给落世千一把刀。
影卫很为难,却又不敢露出半分违抗,他从身上拿了把匕首,递给落世千,手却握的紧紧的,他不希望落护法拿走这把刀。
落世千嗤笑“不必。”他说着,看也没看那把刀一眼,与月堂冥四目相对,眸中多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浅的见底。
落世千的胳膊本来就是假的拿取自如,他很轻松的拿下来“如果你要,我不介意在给你一次。”
什么叫再给一次?月堂冥脸色渐渐冷下来。
最后见你一次,还不如不见。落世千一只袖子空荡荡的,当真是两袖清风。月堂冥扯了扯嘴角,一个很别扭的笑。
万毒山下有一个叫奈何桥的河,山上有成片成片的红枫,每逢七月里,漫山遍野的火红煞是好看,会有一段时间随处可见扫落叶的人,各处宫殿铺了一层。
晚归时有月,家中留灯,不过如此。 然而说这些都没有用,留恋有什么用,依然阻挡不了他要逃跑的心情,不跑干嘛?留着给这山当化肥吗?落世千真不是什么伤春悲秋的人,只是有些时候管不住啊,仰头时眼中有什么东西凉凉的。方清峰说是泪。